第1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一) 姓名:江云月 种族:人类 性别:女 疾:30+4(种族特性) 体:40 力:30 智:55+3(种族特性) 魅力:未开启 技能:无 特效:狡诈、学习(种族特性) 江云月看着眼前这一串数据简直要哭了,分数全在平均值之下,实在太虐心了。 她闭上眼睛,开始接收系统的信息。 她这具身体的名字叫顾云月,a大大四学生。顾云月长相明艳,但与长相不同的是,她的性格非常怯弱。 顾云月在三岁的时候被人贩拐走,卖到人迹罕至的山村,顾云月是被养父养母买来做童养媳的。因为顾云月小时候长得甜美可爱,自己儿子却是个痴呆的,为了防止顾云月逃跑,养父养母整天对她不是打就是骂,一天只给她吃两顿,都是稀稀的米汤,还要种田、承担每天的家务。养父养母的儿子好的时候对她很好,不好的时候会把她当沙包打她。他大小便不能自理,全是靠顾云月帮忙。 顾家一直没放弃对顾云月的寻找,终于在她十岁的时候找到她,将她接回顾家。只是那时候顾云月性格已经养成,刚到顾家的那几天每天担惊受怕,半夜常常做噩梦惊醒,生怕自己醒来还是在大山里。 顾父顾母对此内疚自责,但顾家是a市首富,他们每天都有应酬,非常忙碌,再加上有个能力优秀的长子顾诚丰,长女顾云安,对比起来,小家子气的顾云月就多少上不了台面。顾父顾母以为在金钱上的给予就能弥补顾云月受到的伤害,所以在给顾云月请了老师教授她学业礼仪和音乐后,基本就每周来看她一两次。 顾诚丰和顾云安是天之骄子,也不希望让人知道自己有个胆小怕事的妹妹,和她基本没什么交流。 顾云月十六岁的时候,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光滑,身材玲珑有致,她还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神色迷离,眼尾细长,妩媚天成,只是她脸上的怯弱将这十分美去了六分。 这六年顾云月一直请的家庭教师,她不愿和陌生人交流,顾父顾母也不强求,反正顾家财大势大,到时候不管顾云月是要出国还是上本市大学,于他们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顾云月性格不讨喜,但在音乐方面确实有些天赋,所以在她十六岁的时候,顾父顾母把她送到张老门下学习。 张老是国内盛名的钢琴大师,一生落拓,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这样的人自然不是顾父顾母能命令的,只是张老年轻气盛时曾得罪一些人,还是顾云月的爷爷出面保他。他欠着顾家一份恩情,再加上顾云月确实有些天赋,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张老和顾家交情深,自然知道顾云月的事情,所以把她的课程单独安排在了周日早上,进行一对一的辅导,也因此,很少有人知道顾云月是张老的弟子。 就这么学了两年,到顾云月十八岁时,顾家安排她进了a大钢琴系,主修钢琴。 顾云月长相娇艳,可惜是个花瓶美人,性格胆小怯弱,男生追捧她,自然引起许多女生的不满。 一直到大二,顾云月也只有陈未晞一个朋友。顾云月长得好看,追求她的人不少,这当中最有毅力的当属播音主持专业的钟晨涛。 钟晨涛长相俊美,对顾云月又体贴周到,每天给她带早餐,还为她一起上钢琴课,给她做笔记。顾云月也只是个小姑娘,再加上童年的伤口,渐渐被钟晨涛无微不至照顾所感动,顺理成章的,两人在大二下学期开始交往。 顾云月进入a大那天相当低调,平日里也是自己回家,因此没有人知道她是a市声名远扬的顾家千金。所以在大四的时候,意外得知她是张老的弟子后,厌恶她的人就更多了,系里也流传出了她被人包养的谣言。 顾云月本就不善交谈,再加上性格原因,更是没什么朋友,谣言最后越传越多,许多人都信以为真,再加上有人在校园网上上传了顾云月坐进豪车的照片,再次坐实了这一传言,钟晨涛也因此和她分手。 两年的交往,使得顾云月非常依赖他,这次分手,令顾云月深受打击。更打击她的,是在他们分手的一个星期后,钟晨涛和陈未晞开始交往。 如果说顾云月灼灼如桃花,那么陈未晞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陈未晞温婉体贴,和人说话时脸上常挂着笑容,在班级当中人缘非常好。 难得有个朋友,平日里顾云月对陈未晞一直掏心掏肺,什么事情都和她说,比如钟晨涛送她什么什么,比如学习到的技巧。 在得知钟晨涛和陈未晞的交往,顾云月根本不敢相信,在校园里拦住了他们。那时候她被冲昏了头脑,当着周围一群热质问,却被钟晨涛先发制人,鄙视她爱慕虚荣不贞不洁,这下,她在学校里的名声更差了。 如果说这只是一个开始,那么之后在网络被人爆出潜规则等一系列丑闻,造成的舆论打压,更是令顾云月更是慌乱地不敢出门。 a大是全国名校,出了这样的新闻,自然引起了不少人关注。越来越多人质疑大学的公平性,呼吁建立公平公开透明的制度,言语中更是提及到顾云月拿到保研资格。 为了平息舆论,a大进行了公开的演奏直播。顾云月是第一个出场,她上来的时候,台下一片唏嘘,顾云月本就紧张,再加上钢琴出了问题,心理压力巨大,最后竟然忘谱弹错。 最终,保研的资格给了陈未晞,而顾云月则在众人的谴责、父母的冷暴力中,选择以自杀结束了一生。 三岁之前,她是众星捧月的顾家幼女,三岁之后,她经历困苦潦倒,任人欺凌。被亲生父母接回家,她欢喜地以为找到了依靠,不曾想却是迈向深渊的开始。 一直以为的朋友不曾把她当过朋友,喜欢的恋人最后背叛了她。她不会撒娇,不会打扮,不温柔也不大方,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忽视她。但她也是人,会受伤也会委屈,却从不被人在意。细细想来,在她这短暂的人生中,唯一给她带来快乐的,也只有钢琴。 江云月来的时候,照片还未爆出,顾云月和钟晨涛还未分手。 而她的任务,则是完成被中断的现场直播。 父母不喜欢她,没有关系,没有朋友、恋人背叛,也没有关系,只是顾云月希望能在所有人面前完整的弹奏一曲,洗刷靠潜规则得来保研资格的污水。 她想让他们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弹钢琴。 第2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二) 因为顾云月的愿望只有完成被中断的演奏这一个,所以江云月也懒得去管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每天不断的在家里练习钢琴。 现在是暑假,顾云月那张照片是在下学期开学时被人拍到的,而a大公开的演奏则是在下学期开学的一个月之后,这难度对江云月来说还是很大的。 幸好她有学习的种族天赋加持,再加上身体的弹琴本能,应付简单的曲子已经不成问题,但a大的公开演奏显然不可能让她弹奏《雪绒花》《小星星》之类的,选用哪首曲子就成了关键。 江云月在听了无数首钢琴作品后,最终选用了贝多芬的《悲怆》。 悲怆第一乐章是国内业余十级的考级曲目,这首曲子并不难,只要有专业扎实的基本功,都可以弹奏下来。但是流畅的弹奏下来,和弹奏好是两个概念。 贝多芬是古典主义音乐家,这意味着,他谱面的每一处细节都必须被不折不扣的执行。 谱写这首曲子时,贝多芬已经耳聋,他给曲子取名《悲怆》,隐藏着经历生命磨难的痛苦,但更多的是对不幸遭遇的隐忍,对命运的“挑战”和抗争。 要想弹好这首曲子,首先跳音、左右手跑动等技巧必须熟练,其次需要力度。 这是悲怆,是呐喊,是叩问。 为了练好这首曲子,江云月不断地催眠自己进入压抑悲愤的情感,几天下来人消瘦了不少。她一个人住在a大附近的公寓,除了每天准备一日三餐的保姆,没有其他人打扰,倒给了她充足的练习时间。 又一天的练习结束,江云月洗了澡就准备躺床上睡觉。明天是周日,这意味着她要去张老家学习,为了避免穿帮,她必须养精蓄锐。 第二天天刚亮,江云月就睁开了眼睛。 她一向有早起运动的习惯,所以吃了早饭后,她就换上运动服,沿着小区后面的河流慢跑。 今天天气晴好,路上只有稀疏的几名行人,江云月跑了两圈后,站在柳树旁做伸展运动。她目前的体质只有惨不忍睹的40,而今后可能的世界不一定会像这次这么和平,所以提升体质就成了重中之重。 做完一套广播体操,她正打算沿路跑回家,就看到不远处一名老人正神色痛苦地揉着脚踝。江云月犹豫了下,到底不忍忽视和爷爷奶奶一样岁数的老人,她走上去询问:“您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老人也是住在这小区的,他和平常一样出来跑步,结果不小心崴到脚,手机又没带身边,就找了个长椅坐下,打算休息一会,等脚好些再回去。 江云月也没带手机,她见老人脚踝没有红肿,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便提议道:“您住在哪里?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小姑娘未施粉黛,眉眼却极为夺目,她说完这句话,似乎觉得太过唐突而显得忐忑,眼神却真挚诚恳。 老人笑了笑,柔声道:“谢谢你了,小姑娘。” 江云月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弯腰扶他的时候脸颊染了层红。 老人瞧着笑意更深。 老人住在六楼,幸好有电梯,省却了走楼梯的麻烦。 一路上,江云月也了解到,老人儿子因为工作繁忙满世界飞,所以目前就和孙子住在一起。听着老人絮絮叨叨抱怨儿子忙着工作疏远孙子,她笑笑没有说话。 相较顾云月,他已经很幸福了,至少还有个亲人疼惜。 江云月本来打算送老人到家就走,奈何抗不过老人的热情,被邀请了进来,老人还热情地拿出不少果脯。 一老一少正聊得投缘,就听见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一个高大俊挺的少年走了进来。 两人在看到对方时皆愣了一下。 江云月没想到,自己随手帮的一个老人,居然就是同班同学李睿卿的爷爷。 她赶紧起身,慌乱地和他打招呼:“李、李同学,你好。” 和顾云月在班级里的微弱存在相反,李睿卿虽然为人冷淡,但因为出色的外貌和学业成绩,极受女生喜欢,就连陈未晞也曾借着询问乐谱和说话。 李睿卿只扫了她一眼就看向老人:“她怎么在这?” 老人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认识,笑着说了缘由。 李睿卿蹲下/身看了看老人的脚踝,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他转向江云月,礼貌地道了声谢谢。 江云月连连摆手,非常识趣地提出道别。 老人还颇为遗憾:“多坐会呀,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要不就留这儿吃饭吧,嘿,你别说,我炖鱼的手艺可是非常不错。”说着,他就要站起来打算去厨房露一手。 “爷爷。”李睿卿冷声打断他,“你要先去医院。” “哎呀,医院有什么好去的,就扭了下脚,现在都不疼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李睿卿也不说话,就沉着一张脸,老人的语气越说越弱,到最后就暗自嘀咕了一番,投降了。 见自家爷爷答应了,李睿卿这才站起来,对尴尬地站在一旁的江云月道:“我送你。” 江云月吓了一跳,颇感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也住在这个小区,就几步路的事,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 此时,李睿卿已经站到门边等候。 因为早上送老人回家,又听他念叨家事耽搁了一点时间,离张老家学习也没剩多少时间,江云月也不好耽搁,只得跟了上去。 一路沉默着到家,江云月向他道了谢就上楼换衣服了。 老人正抹着药酒,听到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问:“已经送她回去了?” 李睿卿淡淡地“嗯”了声,走到老人身边,接过药酒替他继续抹着。 “现在这么热心的小姑娘少见了。”想到之前的小姑娘,老人又回头打量了下自家孙子,不免有了牵红线的想法,“你觉得这小姑娘怎么样?好不好?你也年纪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就试试,我瞧那个小姑娘就挺好的。” 李睿卿不动声色地起身,随手将药酒放到桌上:“走吧。” “去哪?” “医院。” 老人:qaq 第3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三) 紧赶慢赶,江云月终于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到了张老家。和张老问好后,她就进了演奏室。 张老家有个小型演奏室,里面摆着一架黑色立式钢琴和一架纯白三角钢琴,钢琴外观线条流畅,外观简约大方,另一面墙壁上上还挂着二胡三角架等乐器。 江云月也不需要多说,就坐到了三角钢琴前,随手弹了几个音。 触感舒适,音色清晰丰富,江云月非常满意地弹了一小节欢乐颂,能暂时脱离《悲怆》的感情带入还是让她心情愉悦的。 欢乐颂难度不大,以江云月如今的技巧还是能够应付的,至少弹完后感觉不错。 “今天心情很好?”等她弹完后,一直站在门口倾听的张老缓慢开口。 作为杰出的钢琴家,张老为人严谨认真,教学严苛,至少顾云月面对他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听到张老的声音,江云月恭敬地站起来:“老师。” 张老随意点点头,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坐下:“你再弹一遍。” “是。” 江云月坐下来,双手放于琴键上。许是因为第一次弹钢琴的时候有人在一旁听,她这一回弹得并不顺利,部分旋律稍显慌张了些。张老没说停,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弹下去。 一曲终了,江云月捏了捏手心,触到一层薄汗。她偷偷看了眼张老一眼,在看到他沉默的表情后更紧张了。 “你自己评价一下这次的弹奏。” 其实不用说,江云月也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第三小节抢拍,结尾还漏了一小节。”其他错误还有几个,江云月抬头看了眼张老,见他表情不变,一鼓作气将剩下几点都说了出来。 张老没有说对还是错,他转换了个话题:“你有几天没弹琴了?” 江云月一听这话,涨红了脸,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每天都有练习,她也知道,自己和顾云月水平还是差了些,至少顾云月在张老身边学习了几年,即使演奏情感不够,她基础还是非常扎实的。 果然,张老厉声地指责了她的水平:“以你现在的水准,如果弹个欢乐颂还出这么多错,以后就不需要再学习了。” 江云月憋着气:“对不起。” “你该和我说对不起吗?你应该和你自己说!我从第一天就和你说过,学习钢琴,你可以没天赋,可以没技巧,但你首先,必须勤奋,一个曲谱的熟练是最基本的,今天我很失望。”老人深沉的眸子宛如利剑,“给你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再来检查的时候,如果错误还是这么多,你明天不用过来了。” 被人不客气地批了一顿,江云月还是很难过的,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确实不好:“我一定会做好的。” 张老走出房间,看到自己夫人站在门外。 张老的夫人宋清衫女士是国家京剧表演大师,与长老一贯板着脸相反,她慈眉善目,雍容大方。除京剧外,她还擅长古筝琵琶乐器,与张老倒真是琴瑟和鸣。 见自己丈夫沉着脸出来,宋女士笑了下:“行了,对小孩子要求那么严干嘛,我倒是觉得听她弹了那么多次钢琴,就这次像点样子了。” 倒不是说以前顾云月弹得不好,而是太过一板一眼,按部就班,没有代入自己的感情和技巧,这样的演奏只能说弹得挺顺,而不能说弹得好。 长老摇摇头,没有说话。 房间内,江云月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欢乐颂》,她学习的种族特性能引领她不断修改自己的缺点,完善曲子技巧。再加上上午三个小时重复的弹奏下来,她进步飞速,至少在张老再来检查时,她已经能获得张老一个“嗯”了。 中午江云月是留在这边吃饭的,四菜一汤,菜色偏清淡,倒是很符合她胃口。 吃过午饭,江云月就向张老告辞了。 除江云月外,张老还另有三名弟子,大师兄陈宁一在国际上已展露头角,被国内媒体赞为新一代青年钢琴家的领军人物,二师姐张瑾然目前就读于世界排名第一的科蒂斯音乐学院。前者顾云月曾在张老家见过,后者则是在宋女士的一次念叨中提起过,倒是三师兄是谁顾云月也不知道,平时两人上课时间错开,顾云月又木讷寡言,长辈不说她也不问。 江云月觉得,以本尊这性格,也难怪当初没人为她说话。 从张老的别墅出来,江云月看天气也不算热,便打算散步回去,正好锻炼锻炼体质。 走了近半小时,终于走到中心区,江云月想着橱窗里的衣服,打算另买几件。 顾云月外表生的极好,像朵娇滴滴的芍药,偏她总想学陈未晞打扮得温婉秀丽,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得不伦不类,更反衬了陈未晞。 江云月先去查看了手里的□□,对于里面剩余的大笔余额表示非常满意。 在挑选了两套衣服后,江云月正打算打车回去,就看到了不远处并肩谈笑的男女。 江云月眯了眯眼。 啧,钟晨涛和陈未晞。 不过原主的愿望既不是报复前男友,也不是让小白花身败名裂,江云月也没兴趣管他们这档事,拦到了车辆就坐了进去。 另一边,陈未晞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看了过来,唇边的笑容僵硬住。 钟晨涛低头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陈未晞有些迟疑,“我好像看到了云月。” 钟晨涛立刻张望着,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不由松了口气:“可能是你看岔了吧。” 陈未晞咬着下唇,一双含情眸里盛满忧虑:“你说要是她看到了会不会误会我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找你出来……” 她话未说完,就被钟晨涛打断:“不是你的错。”被陈未晞可怜楚楚的眼睛看着,钟晨涛只觉得自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柔声安慰着,“我们只是出来给我妹妹买生日礼物,别多想了,嗯?” “嗯。” 见陈未晞眉宇轻松了许多,钟晨涛笑道:“而且说不定是你看花了眼,不小心认错人了,你也知道她一向都不喜欢出来的。” 陈未晞嗔了他一眼:“你才看花眼呢。” “好好好,是我看花了。”钟晨涛一脸纵容,“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我记得你午饭还没吃,不知陈大小姐能否赏脸,和我共进午餐?” 陈未晞被逗得展颜一笑:“好。”她笑起时,唇角弯起,表情温柔,眼神专注地好像只盛得下他一人。 钟晨涛看着她脸上的笑,只觉得刹那心跳得极快。 第4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四) 江云月没打算找他们,却耐不住对方主动找上门。 【后天是我妹妹生日,你有空过来吗?】 看到手机里的短信时,江云月刚弹奏完一曲《暴风雨》,心情有点沉重,特别想找件事发泄一下,她不紧不慢地回了个字:【好。】 并非是江云月想要去面对这些糟心的事,而是她觉得,分手这件事还是当面谈比较好。 对方显然没想到江云月会答应的那么容易,仿佛很是惊喜,回信很快:【那我后天去接你。】他发了个地名,【你到时候就在这里等我吧。】 【嗯。】 对方发了个笑脸,江云月没有回。她回忆了下剧情,终于记起来钟晨涛妹妹的名字。 钟玥,钟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a大钢琴系系花,顾云月的同班同学。如果说顾家算a市名门望族,那么钟家则是a市富贵人家,虽比不过顾家,但也算有头有脸,因此这次钟玥的生日派对举办的非常盛大。 原主当初磨不过钟晨涛和陈未晞的再三要求,也答应去了派对。只是钟玥一向不喜她,当初说好会一直陪着她的钟晨涛和陈未晞中途走开,原主被刁难了好一番,派对才开始没多久就黯然退场。而陈未晞则因为弹奏了一曲李斯特的《钟》,赢得了满堂喝彩。 毕竟是要参加人家生日宴会,即使只是走过场,也要带份礼物装装门面,当初顾云月就是什么都没带而被钟玥嘲讽了。因此在第二天做完早锻炼后,江云月回来换好衣服,去了市中心。 江云月懒得挑选礼物,直接进了家高档店铺,选了个价格四位数的饰品。 她原本是打算速战速决,买完东西就家继续练奏钢琴,却在结账时意外碰到因为钱包被偷无法付款,委屈地站在一边几欲落泪的赵佳妮。 江云月起先只是觉得对方眼熟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就被她察觉了,狠狠地瞪回来:“看什么看?” 江云月很快就从顾云月的记忆力搜寻到对方的名字,赵佳妮。原主对她有印象,是因为一次被人欺负时,赵佳妮正好经过,挺身而出训退了对方。 她朋友问她为什么帮顾云月,她道:“我虽然也看不惯顾云月那畏畏缩缩的性格,但毕竟是我们班的,我们班的人只有我们能欺负,其他人算什么?” 难得遇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江云月朝她笑了笑,拿出银/行/卡,对收银员道:“我们一起。” 结完账,江云月收了东西正预走人,袖子却被人勾住,她惊讶地回头,看向赵佳妮。 对方一头清爽短发,衬得脸庞小小尖尖,皮肤非常嫩白,脸庞似乎因为自己的举动而羞红着,眼睛圆圆的,还噙着眼泪。她右手紧紧攥着江云月衣袖,语气自以为凶巴巴其实带着害怕被拒绝的委屈:“谢、谢谢,我、我回家后就把钱还给你。” “不客气。”江云月莞尔一笑,对方这怯生生的样子,令她想起了毛绒绒的小兔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短发,看到对方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真可爱。 江云月无声地又笑了下,放柔声音道:“钱的事不急,你什么时候手头松了什么再还给我,我要先走了,你……” 她还欲说什么,就被人打断。 “云月。” 江云月回头,在看到身后的几名青年后微一挑眉。 今天果然不宜出行,居然遇到了原身体的哥哥,顾诚丰。 青年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姿俊挺,风华正茂,端得是一表人才。他身边的两名青年,一名江云月之前见过,正是是李睿卿,另一名眉眼细长,唇角弯弯带笑,颇有几分风流俊俏。 还不待江云月开口,赵佳妮就惊喜地叫了出来:“诚丰哥哥!睿卿哥哥!咦,哥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江云月:…… 欺负人家妹妹还被抓个正着,这运气,真是一言难尽。 顾诚丰向她点头问好,又转向江云月:“你们怎么在这里?有什么要买的?记我账上。” 说实话,顾诚丰对这个妹妹的感情很是复杂。在顾云月被拐前,有个软软绵绵的可爱妹妹他还是很开心的,但他毕竟是顾家长子,学业繁重,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多。顾云月被拐走,他也非常着急,再后来顾云月被找回来,他也第一时间回来,却发现小妹原本开朗外向的性子变得懦弱封闭,对谁都非常警惕。 顾诚丰也不知该怎么和她沟通,那时候正值顾家开拓期,顾父顾母每天忙得团团转,他也很少呆在家里,再加上后来父母另买了一套房子给顾云月,两人相聚就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了。 如今看到江云月和赵家小姑娘一起,还以为交到了朋友,颇有几分欣慰。 赵佳妮没想到两人居然认识,惊讶地张大眼,视线来回扫荡,内心闪过多道揣测。 江云月抿抿唇,不甘不愿地叫道:“哥哥。” 这一声简直跌破所有人的耳朵。 赵佳妮傻眼。她想过两人之间的关系,独独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兄妹,卧槽,有种掌握机密的兴奋感。 在赵佳妮三言两语讲明事情的原委,得了自家哥哥赏的一个栗子后,顾诚丰手一挥,结完账单,一行五人去了附近的茶餐厅。 江云月其实没兴趣把时间浪费在话家常上,但实在挡不住自家哥哥的热情,被迫跟了上去。 一人点了一杯饮料,顾诚丰在征求江云月的意见后,简明地将她的经历说了一下。 赵佳妮完全没想到自己眼中孤傲高冷的同学居然有这么坎坷凄惨的身世,听得两眼泪汪汪,自我反思了一顿,立志要给顾云月爱的鼓励。 江云月在对上赵佳妮热情的双眼后,打了个冷颤,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诚丰说完之后,对赵佳妮诚恳地道:“云月她性子内向,难得交到了朋友,我真的很高兴,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我相信听到这个消息爸妈也会很开心的。” 一秒钟变江云月好友的赵佳妮深深点头:“诚丰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云月的!” 江云月:……什么鬼! 第5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五) 这一缠,就被缠上了。 江云月觉得这人心真宽,前一秒还怒目而视,转个眼就对你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和顾诚丰他们道别后,江云月本来打算回家练琴,奈何身后有个跟屁虫,喋喋不休地在问:“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听我说就好了。你今天出来买东西是不是为钟玥的生日买礼物,我看到你买的胸针价格了,钟玥那么对你你居然还对她那么好,你是不是傻啊。” “我跟你说,我看钟晨涛也不怎么样,他明知钟玥不喜欢你,还让你参加钟玥的生日晚会,安得什么心啊。我估计他就是想向你炫耀一下他们家财力,当然了,你模样周正,他也可以带着你向他朋友炫耀一下。嘿嘿,我看我们班还没人知道你是顾家大小姐,否则什么钟玥陈未晞都得退到一边,想想她们两人被打脸的场景,那叫一个舒爽啊。” “对了,以前顾家举行宴会,我怎么都没看过你,你哥哥说你有参加的呀。” 江云月侧耳含笑倾听。 赵佳妮说着说着,便触及到对方温柔的视线,不觉脸一红,结结巴巴道:“你、你看着我干嘛?” 江云月真诚地道:“谢谢。” 她知道对方是把自己当做朋友,所以才会一心向着自己,想把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自己,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欺骗。有这样一心为自己着想的朋友,江云月觉得心尖暖暖的,目光更加柔和。 赵佳妮的脸色更红了。 她一直都知道对方很漂亮,是那种张扬艳丽的美,她以前也嫉妒过对方,又因着对方孤僻的性格不屑与她交朋友,未曾想,当真正与对方接触,才发现她温柔又有耐心。尤其当对方专注的看着你时,眉眼弯弯,含笑倾听,如同静静盛开的水莲花,不胜寒风的娇羞。 #救命!女票漂亮又温柔,要弯了肿么破!在线等,非常急!# 江云月看对方脸色红红的,只觉得这小姑娘可真容易害羞,果然平常趾高气扬都是用来唬人的。她眼里笑意更浓:“我要回家了,你还有事吗?” “我跟你一起!”赵佳妮雀雀欲试,“我还没去过同学家呢!” 江云月哭笑不得,如果此时能看见对方的好感度,一定已经飞涨到友好了。 赵佳妮见江云月不答应,撒娇装无辜样样试来,还威胁江云月:“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和我哥哭诉,说你不喜欢我,又要一个人封闭了。” 江云月只得将她带了回去。 刚开门,赵佳妮就蹿了进去,每个房间看了眼:“嗷嗷好羡慕,我也想一个人住在外面,但我妈就是不同意。” 江云月则进厨房烧了壶开水。 赵佳妮逛完一圈回到客厅,欢快地蹦向江云月,脸色因为兴奋而红红的:“居然还有专门的钢琴房!好棒!” 江云月摸摸她头,将倒好的开水递给她:“小心烫。” 好贴心!赵佳妮笑弯了眼:“嗯。” 江云月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切了盘水果:“我要去练会钢琴,你无聊可以看看书吃吃水果,储藏室有零食,想吃什么可以自己拿,电脑在客房,玩游戏的话双开三开都很顺畅。” 赵佳妮不假思索地道:“我和你一起去琴房吧!” “好。”江云月非常满意收获一枚免费的劳力。她一个人练琴总有差错,有个人听听提提意见也是好的。 江云月一开始弹得是练了一上午的《欢乐颂》,这首曲子她已经熟记于心,弹起来也发挥自如,一曲终了,赵佳妮非常捧场的鼓掌,她也是从小就学习钢琴的,自然清楚江云月这一手的水平:“切换自然流畅,很不错。” 《欢乐颂》之后,江云月开始练习《悲怆》,练习了那么多天,这首曲子流畅的弹奏下来已经不成问题,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还是赵佳妮给了她意见:“我觉得你这首也很不错,但是……我以前学这首曲子的时候,老师就和我说过,这首曲子的情感不能只是悲怆愤懑,它应该还有挣扎。” 挣扎,对命运的不屈。 “唉,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古典主义的作品,太严苛了,每一处细节都要处理完美,没学过钢琴的人谁听得出你完不完美,他们更喜欢看人炫技,什么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李斯特《唐璜的回忆》《钟声大幻想曲》,勃拉姆斯降b大调第二钢琴协奏曲之类的。”赵佳妮忍不住抱怨,“去年我爸还想让我在晚宴上弹《彼得鲁斯卡》,我学的手抽筋还是没学会,最后放弃了。” 江云月一开始也是打算在这几首曲子里挑选的,但毕竟这些对她来说难度太大,即使有身体本能和种族天赋加持,她也很难协调好手指,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贝多芬的《悲怆》。 赵佳妮好奇地问:“你怎么开始练这首了,是打算后天钟玥生日宴会上弹给她听吗?这也太狠了吧,我都能想象到钟玥难看的脸色了哈哈哈哈。” 生日晚会弹《悲怆》,估计要被主人赶出来。 笑完之后,赵佳妮又道:“钟玥这人爱炫耀又小心眼,我估计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而且还有句话她没说,只怕钟玥看到盛装出席的江云月,很有可能连门都不愿让她进,哪有宴会主人愿意自己的风头被一贯瞧不起的人抢走的。 江云月自然不可能告诉赵佳妮这首曲子她打算在a大演奏,因此只笑道:“不管到时候弹不弹,接受了对方的邀请,我总要有所准备。” 这倒也是。赵佳妮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还挺能自得其乐的,江云月练习曲目时,她则在一旁玩玩游戏听听音乐,饿了就吃吃水果,一直到江云月吃晚饭她也不走。 眼看她蹭吃蹭喝还要蹭睡,江云月无法,只得开口问她:“你不回家吗?” “不去!我要和美人儿一起睡,嘿嘿!” 美人儿。 江云月失笑:“你家里人同意?” 赵佳妮低头,食指对点:“还没说。” 江云月扶额,见对方一脸坚定,知晓自己今天是赶不走了,便道:“你先和你家人说,如果他们同意,那就住下吧。” “真的?”赵佳妮一脸惊喜,“不许反悔!反悔是小狗!” 江云月:…… 接电话的人是赵佳妮的哥哥,他听说赵佳妮是要住在江云月这,自然同意了,只要求她不许打扰人家,赵佳妮表示自己非常乖巧,绝不给对方添麻烦。 挂了电话,赵佳妮就蹦蹦跳跳地去找江云月了。 保姆晚上有事请假,所以江云月只能自己动手准备晚餐。 赵佳妮站在厨房门口看,觉得美人不愧是美人,切菜的动作都那么优雅,她兴冲冲地告诉了江云月自己哥哥已经同意的消息,又问道:“我们晚上吃什么?” 江云月正在切香菇,闻言头也不回地答道:“香肠蛋炒饭,我还加了香菇青豆,对了,你吃洋葱蒜苗吗?” 身为一个厨艺废,江云月只会做蛋炒饭。 “不要蒜苗,洋葱放一点点。” “好。” 做蛋炒饭并不需要花多长的时间,很快厨房就盛满香味。赵佳妮帮忙将饭端到餐桌上,江云月又顺手拌了份蔬菜沙拉,再泡上两碗紫菜汤,两人吃的大满足。 江云月作息非常准时,吃完晚饭又去练了两个小时钢琴,就去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换好运动服下楼锻炼,回来的时候发现赵佳妮居然已经在吃早餐了。 看到江云月回来,赵佳妮和她挥挥手:“回来了?来来来,趁热吃了,这小笼包也不知道哪里买的,味道特别好,我都解决了一笼了。” 解决完早饭,赵佳妮本来以为江云月又会练一天的琴,没想到她下午居然打算出门了。 从顾诚丰那里知道江云月不善与人交往的性格,赵佳妮实在想不出她要去哪:“你要去哪里?下午不练习钢琴吗?” “明天钟玥生日,去做spa。”顾云月这幅好皮囊浪费了实在可惜。 江云月觉得,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看着被人吃瘪,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奈何今日不宜出行,才到会馆,就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钟玥和陈未晞。 江云月很想直接忽略过去,可惜对方不让她如愿。 “顾云月?你怎么在这?”钟玥鄙夷地眼神划过她停在了赵佳妮身上,钟家和赵家有商业合作,钟玥自然知晓赵佳妮是赵家小女儿,遂换上了然的神情,“原来是抱上粗大腿了,难怪呢。” 赵佳妮看她一贯不顺眼,闻言翻了下白眼:“只准你找跟班,还不许我介绍朋友来啊。” 陈未晞被说的脸色一红:“佳妮,就算你看不起我,也不能这么侮辱我。”她看向江云月,目光在触及她白瓷无暇的脸庞时一顿,声音低落,“云月,你也是这么看我的吗?” 不待江云月说话,赵佳妮就打断她:“侮辱?你觉得做钟玥跟班是侮辱你?” “你?!”陈未晞更为气恼,“赵同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但我希望你清楚,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自己有能力来,并不是和……”她欲言又止,看了江云月一眼,也不说话了,直接拿出卡递给前台,“刷卡。” 前台妹子正看戏看得入神,一听这话连忙接过卡:“请问两位是一起还是分开?” 陈未晞挺了挺胸:“一起。” “好的。”前台妹子笑眯眯地刷完卡,“一共是四千八百元,请确认。” 陈未晞手一颤,一次spa就花去了她三个月生活费,偏偏赵佳妮还在一旁看好戏,陈未晞只能咬牙输入密码。 “行了。”钟玥拿出自己的会员卡,“说了这次我请就我请。” “没关系。”陈未晞弯了弯眉眼,“下次你请就好了,我们是朋友,何必斤斤计较。”说这句话时她心里几乎在滴血,但她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讨好了钟玥,她将来才能在钟晨涛身边站稳。 签完字,陈未晞将卡放回包里,看到江云月,笑道:“云月今天来做spa是为了明天参加钟玥的生日宴会吗?” 钟玥冷笑:“我哥让她来,她还不得屁颠屁颠的答应了?” “行了,你啊,少说两句吧。”陈未晞语气温柔,说这句话时更像是在打趣,“云月,我们还要去买衣服,先走了。” 赵佳妮不耐烦地撇撇唇:“谁有兴趣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江云月回头,望着钟玥和陈未晞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 原本她对打脸还没什么兴趣,偏有人主动把脸伸过来,不打上几巴掌岂不辜负对方一片心意? 第6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六) 服务员领着她们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赵佳妮看到江云月木讷的神情,又忍不住训起她来:“你看陈未晞那绵里藏针的样子,连她嘲讽都听不出来,就你还把她当好朋友呢,小心别哪天被人挖了墙。” 江云月眉心微拢,也不辩解,胸口属于顾云月的情感在凶猛流窜。 在赵佳妮看来,便是对方半垂着脸,透着楚楚可怜的萧瑟感。她以为是自己说的话伤到了对方,便停止了说话。 江云月不动声色地平息着情绪。 顾云月并不善交流,和陈未晞一起时也多半是对方说她听,即便后来发生那么多事,她始终很难讨厌陈未晞。 那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不嫌弃她、鼓励她,向她伸出手引领她走出阴影的同伴。 她始终记得,在大雪纷飞的午后,她颤抖的抬起头,看到的是少女低眉浅笑的模样。 “咦,你也是一个人吗?真巧,我也是,我们一起走吧。”语气清扬,一听就让人心生愉悦。 后来顾云月总想,这是她除了钢琴之外最喜欢的一个人了,她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满心满意的信任全都送给她。 到最后,连命都给了她。 江云月深吸口气,压下胸口的沉闷。 这是顾云月的感情,柔软细腻,轻薄的好似空气,无声无息又悄然蔓延,怎么有人舍得辜负这样一心一意的感情。 赵佳妮见对方仿若沉浸到回忆的表情,知她除非是真的悲伤还狠了,否则不会轻易否决他人的性格,怜惜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做完香薰spa,江云月本想回去,却被赵佳妮死缠烂打,要拖她去定制礼服的服装店。 “女人呀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又不是没钱,干嘛还整天死气沉沉的。”赵佳妮推着她往外走,“你看,这么好的天气,不逛街岂不太对不起这大好时光了?” 夜幕已然降临,灯火通明点亮了整个夜空。 热闹、沸腾、精彩、活力,是与顾云月内心截然不同的世界。 江云月顺从地踏出去的时候,仿佛听到心里有什么破碎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轻松起来。顾云月画地为牢的滞涨就这样被打破,江云月赞赏地瞧了赵佳妮一眼,深深体会到神队友的作用。 赵佳妮被女神信任的眼神看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以致在到了服装店后推荐地特别卖力。 江云月:……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店是她开的呢。 赵佳妮游说好几遍,见江云月依然没有动摇,便让店员将自己之前定制的服装拿出来,进衣帽间更换了。 江云月闲着无事,随手拿了本杂志看了起来。 她才看几页,就听到一阵喧哗。 “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我的礼服下摆开了这么一大道口子你们也没看到?叫你们经理出来!” 江云月抬头,看到来人时简直想扶额。 诸事不宜诸事不宜,之前遇到钟玥,现在又遇到钟玥母亲,真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缘分。 顾云月见过钟玥母亲,在她和钟晨涛交往的一个星期后。那天钟晨涛带她去法式餐厅吃中饭,正好遇到了和朋友聚会的钟夫人。 对方一身珠光宝气,打扮的雍容华贵,更衬得顾云月像是不入群的丑小鸭。 知道顾云月是自家儿子的女朋友,钟夫人只瞟了她一眼,就继续叮嘱儿子,轻飘飘地视她无物。 钟夫人此时也看到了江云月,嫌恶地皱皱眉,显然也想起她是谁了。 江云月站起来,恭敬地喊了她一声:“钟夫人。” 倒不是她讨好对方,见到认识的人时主动打招呼不过是一种礼貌。 钟夫人对她没有直喊自己伯母还是比较满意的,眼里的不耐烦也少了些,只随意应了声。 江云月也不指望对方能搭理自己,打完招呼就坐下来继续看杂志。 钟夫人心里冷笑,小门小户果然就是小门小户,这点礼貌都没有。 她自视甚高,也懒得搭理江云月,正巧这时候经理来了,她指着店员手里的礼服厉声责问起来。 江云月又看完一页,赵佳妮换好衣服出来了。 她穿着粉色露肩长裙,腰际垂着蝴蝶结,裙摆上绣着若隐若现的花纹。为了搭配礼物,赵佳妮将右耳垂下的头发全别在脑后,看上去娇俏又不失优雅,是一款极适合她风格的衣服。 赵佳妮出来后自己先照了下镜子,颇为满意地转了圈,正打算询问江云月,就看到另一边的钟夫人。 赵佳妮虽然不喜欢钟家人,但她的教养不容她有半点失礼的地方。 “钟姨。” 钟夫人看到赵佳妮,脸色比面对江云月要好多了,她脸上甚至挂起了笑容:“是佳妮啊,果然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呀。” “哪里,钟玥才漂亮,我顶多算小清新,我妈总说我安静不下来,让我像钟玥多学习学习呢。”赵佳妮特别上道,嘴巴也甜,“钟姨也是来这里挑选明天钟玥生日的礼服吗?” 说到这个,钟夫人就来气:“都说店大欺主,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看看这道口子,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要他们做什么。” 经理在一边低三下气:“真是不好意思钟夫人,这是我们管理不到位,我们会马上辞掉管理的店员,同时赔付您三倍的价钱。” 这件礼服价格不菲,三倍也是不小的一笔钱了。 钟夫人多少顺心了些,不过还是故意刁难:“但明天就是我女儿的生日晚会了,这套礼服出了问题,你让我明天穿什么?” “请钟夫人放心,我们会命人连夜赶工,明天早上绝对能将完好无缺的礼服送到您别墅。” 钟夫人对这点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这套礼服设计是真不错,让她直接丢弃又觉可惜:“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了。” 这边商量妥当,那边赵佳妮已经命店员将礼服包装好,等钟夫人这边解决完,她接过礼物,笑着和钟夫人道别:“钟姨,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您了。” “嗯,走好。” 等赵佳妮和江云月走远,钟夫人回过头,询问经理:“赵小姐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也是来定制礼服的吗?” 一边的店员摇摇头:“不是,她是陪赵小姐来拿礼服的。” 她就知道,钟夫人撇撇唇,之前看到那人坐在那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看来回去要和儿子说一声,别净当冤大头,被人拿着卡到处刷。 钟夫人走之前还不忘嘱咐经理:“记得一定要将我的礼服修改好,还有以后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不知道的还当是收容所呢。” 第7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七) 第二天早上,江云月醒来时,发现赵佳妮居然已经醒来,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江云月,她伸手打了个招呼:“起来了?” “嗯,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 赵佳妮非常亢奋:“我只要一想到今天要啪啪啪打钟玥的脸,我就高兴地睡不着觉!” 江云月:“……你很讨厌她?” 赵佳妮翻翻白眼:“相看两相厌,她那人太过小家子气,矫揉造作,看着心烦。” 为了给钟玥一个漂亮的下马威,在解决完中饭后,赵佳妮就缠着江云月一起去化妆做头发。 顾云月适合明艳亮丽的妆容,皮肤又白,什么颜色都能衬得出来。因此礼服方面江云月非常大胆地选用了宝石绿,礼服是丝绒面料,看上去光滑柔软,配以大波浪和红唇,整个人鲜活又夺目。 而当她微微一笑时,仿佛落霞染于前,万物生晖。 赵佳妮被迷得七晕八素,一把扑上去嗷嗷叫:“啊啊美人你快从了我吧。” 江云月:……哪来的活宝? 正闹着,江云月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不动声色地接起:“你好。” “云月。”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爽朗带笑,显然主人心情很是愉悦,“我已经到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就在附近了,马上就到。对了,我可以带个朋友过去吗?” “当然可以,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云月,咱们是男女朋友,不需要那么客气。” 若是顾云月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必然很开心,也不知道他收到她自杀的消息时,有没有一丝后悔。 江云月浅笑,目光平静不起波澜:“嗯,那我先挂了。” “云月,我很期待等会的见面。” 我也很期待,期待分手。 江云月在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 赵佳妮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是钟晨涛。” 江云月点头。 赵佳妮嫌弃地啧了声,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对方执迷不悟,旁人劝再多次也没用。 她看向江云月,见她眉心微聚,若有所思。美人蹙眉,便是这几天一直和她相处的赵佳妮也是被迷得心肝乱颤,她又想起江云月的经历,忍不住替她惋惜。 顾云月和钟晨涛说话的表情,一看就是深陷其中,但她也曾见到过和陈未晞相处时的钟晨涛。钟家人自视甚高,即便掩饰的再好,打量人时总会带上高人一等的鄙夷,然后钟晨涛对陈未晞,一举一动都带着讨好纵容。 赵佳妮犹豫了下,见江云月还盯着手机,终是不忍心打碎她对于心仪的一半美好的幻想。 再等等吧,她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诚丰哥哥,让他来说比较好。 江云月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赵佳妮怜惜的视线。 以顾云月的性格,在被泼脏水时选择了不断忍让,所以一开始顾家根本没人知道这些流言蜚语,而当他们知道时,事情已经在网络曝光,引起全民讨伐,这时候顾家也无法出手,顾云月原本心性就怯弱,在这样的打击下,更是每天每夜都被噩梦吓醒,不得不服用大把安眠药助睡。 江云月自然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一步,她需要有个人,能在她“被包养”“走后门”的流言传开时站出来,而这个人最好还知道她的家事,因此赵佳妮便是最好的人选。 和钟晨涛约定的地方离江云月她们现在在的地方很近,两人换好衣服,决定走路过去。 两个美女的效应往往大于一,她们没走几步,就有好多人盯着她们看,一些人还拿出手机拍照,两人只得加快步伐。 远远看到倚在车边的钟晨涛,江云月心想,难怪顾云月会喜欢,单这皮囊确实中上。 钟晨涛正玩着手机,和几个好友相互调侃,耳边听到路人嘈杂的声音,抬头一看,顿时被惊艳到了。 女生穿着宝石绿色的一字领修身长裙,唇红齿白明媚善目,她对他笑起来时,他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蛊惑人心的海妖。 钟晨涛一直都知道自己女朋友长得好看,否则他当初也不会有耐心追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但再美的人,看久了也免疫了,再加上顾云月性格内向沉闷,钟晨涛本来还想过段日子就分手,万万没想到女朋友稍一打扮会美得这么惊心动魄。 被他盯久了,江云月只觉得恶心。在她看来,感情是一心一意的事,怎么有人会这么不要脸脚踏两只船还自以为众星捧月。 钟晨涛瞥见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漠,心里一怔,再定睛一看,只看到了如水的一双眸。他心想大概是自己昨天和朋友闹太久看花了眼吧。 定了定心神,钟晨涛伸手替她将额前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目光专注赞叹:“你今天非常漂亮。” 江云月被他亲密地举动吓得了一跳,差点翻脸,只是想到之后分手的事情,便忍了下来。 以钟晨涛的角度,只当她害羞了,顿时眼神变得更加柔和了,尤其周围人群羡慕嫉妒的目光,更是满足了他骄傲的心理。 赵佳妮啧啧两声:“喂喂,你们别眉目传情了,现在都四点了,再耽搁下去我们就要迟到了。” 闻言,钟晨涛笑着打开车门,做了个绅士的邀请动作:“今天真是蓬荜生辉,能遇到两位美丽又迷人的小姐,请吧。” 赵佳妮得意洋洋:“这句夸奖我喜欢。”她弯腰正要进去,就看到了副驾驶座上的女生。 “陈未晞?”她皱眉,“你怎么在这?” 女生略施薄妆,穿着一件白色收腰蓬蓬裙,脖子上戴着小巧圆润的珍珠项链,气质清新又淡雅。 她看到赵佳妮,眉眼弯弯一笑:“我家离的有点远,正好晨涛说要接你们,所以我也有幸搭了一回顺风车。” 嘿,叫的那么亲密,还霸占了正主的副驾驶,这脸皮厚的,赵佳妮甘拜下风。 陈未晞的视线落在江云月身上,也被她这一身妆容惊艳到,但她一贯沉稳,面上不动声色:“云月你不会介意吧?” 江云月微笑道:“不介意。” 钟晨涛和她解释:“你们感情一直都很好,我知道你不喜欢乱糟糟的环境,有未晞作伴你也能轻松点。” 江云月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等坐进车子,江云月回想了下剧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剧情里顾云月虽然有打扮,但毕竟不像江云月这般明艳,陈未晞更不曾被比下去。因为路上拖了点时间,到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了,三人便一起进去。 与胆怯上不得台面的顾云月相比,钟父钟母自然更喜欢落落大方的陈未晞。再加上有钟玥和钟晨涛帮着说话,陈未晞更是出尽了风头,不知情的还以为钟家大少爷的女朋友是她。 江云月觉得,顾云月真是助的一手好攻。 四人都没有说话,车里一时有些沉闷。赵佳妮见江云月郁郁寡欢的样子,还以为她芥蒂陈未晞,便开起玩笑来:“有云月珠玉在前,我就被衬成小透明了,否则某人刚才怎么就只看到她。” 江云月脸上蔓着薄薄的绯红,更添明艳。 钟晨涛从后视镜看到这幅美人含羞图时,差点看入神,幸好旁边有传来一声喇叭,避免了撞车尾的危机。 钟玥的生日晚宴是在郊区的别墅里举行的,三人到的时候别墅灯火通明,已经有客人陆陆续续到场。 陈未晞原本打得如意算盘是和钟晨涛江云月一起进去,她知道江云月害怕人多嘈杂的地方,中途一定会忍不住躲开,那么她就可以和钟晨涛一起去见钟父钟母。奈何没算到还有一个赵佳妮,被缠着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钟晨涛和江云月进去。 无论在什么地方,俊男美女的组合永远都是最受欢迎的,尤其其中一人还是钟家大少爷。钟晨涛和江云月普一进去,众人就纷纷围了上来。 “许久不见,钟少爷风采依旧啊。” “两人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也不知钟少爷身边的那位是什么哪家千金大小姐,居然能被钟少带来参加自己妹妹的生日宴会。” “千金小姐?”身后响起一声嗤笑,众人纷纷转头,便见钟家大小姐睥睨而立。她拢了拢身前的长发,目光轻飘飘地划过江云月,淡笑道,“同班同学而已。” 第8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八) 同班同学。 众人面面相觑。 a大是全国名校,能进去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但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如此。更何况看这样子,钟大小姐不喜欢她,半点不掩饰自己的憎恶。 即便钟大少现在看上去很维护女伴,但他们也清楚,这只是对待宠物的态度,喜欢了玩上几下,讨厌了就扔掉。 因此众人心头的热络小了几分。 江云月倒是半点不在意,她来的时候就清楚自己会遭到怎样的刁难。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钟玥看不顺眼有个人长得比她还好看,偏偏性格懦弱,令人生厌。 但面上,她还是露出了几分难堪的表情。 钟晨涛颇为心疼地拍拍她的手,对钟玥道:“行了,就你话多。” 钟玥也知道今天来得客人多,不好闹得太难看,但要她就这么轻易放过顾云月她也不甘心。见到后面进来的赵佳妮和陈未晞,她忽而笑道:“和你们开玩笑呢,咦,未晞、佳妮,你们也来了。” 赵佳妮眼尖地看见自己哥哥在一边,甜甜地叫了声“钟玥姐”就抛下他们跑到自家哥哥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撒娇。 赵泽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跟她算总账:“怎么和钟晨涛那小子一起进来的?” “什么嘛。”赵佳妮翻了个白眼,“我是和云月一起来的。”她嘀嘀咕咕地在赵泽耳边将顾云月和钟晨涛的事情提了下。 赵泽脸上笑意更深,这可真是……好一场大戏。 对于赵佳妮这么不给自己面子,钟玥脸上有些差,幸而陈未晞上前,不着痕迹地给她掩饰:“今天可是你的生日,说什么我也不能迟到啊。” 她笑着拿出自己的礼物递给钟玥:“生日快乐。” 钟玥脸色好看了许多,接过后道了声谢,当面拆开。 陈未晞送的是一款非常精致的手链,钟玥欣喜的带到手上,钻石在灯光的反衬下折射出亮眼的光彩,正好与她今天的打扮相衬。 显然陈未晞是下了大手笔。 钟玥也很满意,她也不拿下礼物,就这么带着:“我很喜欢。” 她看向江云月,目光闪烁:“也不知道云月有没有给我这个妹子准备什么。” 顾云月是钟晨涛的女朋友,钟玥以妹子自居,是在打趣,如果这时候江云月说没有,那就是下了钟玥的面子。 江云月自然不会这么做,她在看到钟玥当着众人的面拆开礼物时,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江云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盒:“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生日快乐,钟玥,希望你能喜欢。” 女生笑容腼腆,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盼。 钟玥握着礼物的手紧了紧,冷哼一声,拆开礼盒。 盒子里放的是一枚胸针,正是钟玥一直想要的款式。当初她缠了钟晨涛很久他都没有同意,如今却为了给江云月体面又大方地买了。 陈未晞看到这枚胸针,笑容僵了下,又轻巧地掩饰去。身为钟玥的好朋友,她自然知道这款胸针的价格。 两人都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赵佳妮眼尖地看出这边气氛的尴尬,藏着看好戏的心情拖着赵泽过来,也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赵佳妮送的也是一条手链,样式简单清爽,钟玥大方道了谢。 钟玥身为今天的主人,即便看江云月再不爽,也不能将她堵在门口,因此在收下礼物后,她若无其事地转身同陈未晞到另一边等待的好友那去。 赵佳妮倒是想跟着江云月,不过她父母也来了,只能先去父母那露个脸。 于是就留下钟晨涛寸步不离跟在江云月身边装当护花使者,偶尔有几人经过,在惊艳于江云月的容貌后,对钟晨涛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钟晨涛便将江云月带到一边的休息区,给她端了杯果汁。 “云月,我去下爸妈那里,等会就回来,你无聊的话可以吃点东西。” “好。”江云月乖巧地应道。 钟晨涛过去没多久,晚宴就开始了。 先是钟父钟母发言,之后钟晨涛陪着钟玥上台。一起切完蛋糕,在钟父一声“生日宴会,正式开始”中,音乐响了起来,钟晨涛牵着钟玥的手跳了第一支舞。 江云月除了一开始听了会,之后就坐到位子上喝着果汁,后来嫌味道太淡,就换了葡萄酒。这具身体酒量很浅,没喝几口就显了醉态,脸颊飘上了绯红。 美人醉酒,颔首微垂,眼波流转,魅色生烟。 钟晨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海棠春睡图,下腹倏地一紧,警告地瞪了眼周围,以守护者自居的身份上前。 像是怕惊醒她,他的声音亲昵又温柔:“醉了?” “没有。”江云月仰头朝他笑了笑,更显憨态可掬。 钟晨涛顺了顺她一头长发,发质柔软顺发,令他爱不释手。他的声音更轻了:“我父母想见见你。” 江云月惊了下:“啊?”她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我还没准备好。” “没事,就是见个长辈而已。” “要不下次吧。”江云月哀求。 这般可怜又可爱。 钟晨涛在她眉心落了个吻:“别怕,有我在。” 江云月眸光一寒,脚步微错,让他吻了个空。 钟晨涛只当她是害羞,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最后,江云月还是拗不过他,跟在他身边去见了钟父钟母。 钟父钟母身边围着许多人,一群人言笑晏晏气氛甚是不错。 “爸,妈。”钟晨涛叫了句。 众人随之看了过来,在看到钟晨涛身边的江云月时,目光闪烁,各怀心思。 钟父钟母的目光也落在了江云月身上。 江云月因为紧张,呼吸有些急促,钟晨涛安抚地拍拍她手背,她才稍稍稳了下来,跟着喊了声:“伯父伯母。” 自家儿子的小动作两人自然也是瞧见了,面上并无多少热络,仅淡淡应了声。 江云月也知他们不喜欢自己,求助地看向钟晨涛。 钟晨涛正要说话,钟玥过来了:“爸妈。”她小女儿情态地靠在母亲肩膀上,“你们都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 钟夫人看到自己女儿,伸手理了理她头发:“怎么不继续跳舞了?” “没意思。”钟玥皱皱鼻子。她也看到江云月了,直接略过她,冲钟晨涛道,“哥哥你去陪陪未晞吧,她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 钟晨涛听到陈未晞一个人独处,觉得自己妹妹未免太任性了,但怎么说他都把顾云月带来了,自然要先向父母介绍自己的女朋友。 他将将开口,便被钟玥打断:“咦,顾云月,你怎么也在这里?”说着,她伸手要去挽她,“走走,我带你一起去跳舞。” 江云月慌乱地躲过她,连连摆手:“我不会跳舞。” 许是周围的人太多,她胆怯地瑟缩了下肩膀。 这也太小家子气了。钟父钟母面露不悦。 这可正和钟玥心意:“今天是我生日,你怎么也要给我点面子。”她掩下嘴角得意的笑容,看了眼四周。 “不如这样。”钟玥抚掌而笑,“你就给我们弹一首歌吧,正好这里有钢琴。” 第9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九) 钟玥脸上的表情得意又挑衅。 她提这个意见,自然不是为了让顾云月大出风头。身为顾云月的同伴同学,她自然了解对方的水平,再加上她上不得台面的性格,如今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奏,能顺利地弹下一首已经很不错了。 更何况她还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江云月坐上钢琴就知道钟玥的意图了。 座椅被动了手脚,看上去坚固,实则摇摇欲坠,要是她稍一用力,整个就会塌掉,而她则会在众人面前出大丑,连带钟晨涛也会因她破坏晚宴而迁怒她。 如果是原来的顾云月一定会中招,只不过现在嘛…… 江云月淡定地将双手放到琴键上,看似落座在座椅上,实则靠着腿部力量支撑。幸好她这段时间的锻炼有效,撑个两三分钟是没问题的。 钟玥在她坐上椅子的时候,唇角就勾起一道笑容,就等着她出丑,未料等音乐响起时,既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的笑容僵硬住,满是震怒地射向另一边的陈未晞,见后者也露出满脸惊讶的表情,脸色顿沉,显然是哪里出错了,甚至有可能座椅是完好无缺的。 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肖想嫁入她们家。 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用,钟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云月弹奏完一曲《水边的阿狄丽娜》,获得满堂喝彩。 江云月起身,顺手在椅子上一抹,在众人掌声中匆匆下台。 下面观看的人只觉得这小姑娘纯真可爱,也不自傲,性格讨人喜欢,不由对她印象好了一层。 江云月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层薄红,显然在众人面前演奏还让她有些放不开,但又因为众人的鼓掌而燃起信心,笑容轻扬,神采奕奕,整个人亮眼的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钟玥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江云月将计就计,博得众人视线,她忍着怒气道:“弹得很不错。” 江云月抿抿唇:“谢谢。” 钟晨涛满意地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宣示主权。 周围一群人纷纷夸奖“顾小姐弹得真好”“两人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钟玥不动声色地瞥向陈未晞,后者心领神会,笑道:“今天是钟玥生日,不如让寿星也给我们弹奏一曲。” 众人自然不可能不给钟玥面子,纷纷鼓掌起哄。 钟玥矜持地扬着脖子,像个骄傲的天鹅,妙步走到钢琴边。 然而,当她坐下时,座椅宛如松散了支架一般整个都坍塌了,钟玥一屁股坐在了木块上,样子颇为狼狈,钟玥完全懵了。 众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赶紧围了上去,钟父钟母紧张地连声问道:“玥玥,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钟母看到自家女儿的右手,倒抽了口气:“手!” 随着这一声尖叫,钟玥终于回过神。她感到右手传来尖锐的疼痛,转头看向右手掌心,倒抽了口气。在凳子坍塌的时候,钟玥下意识地用右手支撑,重量全部下压在右手掌心,结果不小心按到螺丝,半个螺丝头都刺进她掌心,流出了血来。 身为钢琴系的学生,自然清楚双手的重要性,这一伤没个两三星期是恢复不了的,而且要是不注意,还容易感染。钢琴一天不练就会生疏,更何况是耽搁半个月,这对于天之骄子的钟玥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她目光恶狠狠地瞪向江云月,尖声道:“是你!一定是你做的!” 钟母也看向江云月,目露厌恶:“是你?” 江云月错愕地长大嘴巴,周围一群人的打量让她害怕地退了一步:“不,不是我,我根本没动。” 她慌乱地看向钟晨涛,声音甚至带了哭腔:“不是我做的……” 一边是自己的女朋友,一边是捧在手心的妹妹,钟晨涛错开江云月的视线,只道:“钟家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 江云月没想到男朋友不相信自己,目光哀伤又难过。 钟晨涛不忍地转过头,不再看她。 赵佳妮实在忍无可忍,不顾一边拉着自己的哥哥,跳了出来:“你说是云月做的就是她做的,拿出证据来啊?原来钟家就是这么随便诬赖别人的吗?更何况我们都看知道,最先弹奏的是云月,如果出事也是她首当其冲。” 她冷哼一声道:“更何况,这个提议还是你先提的,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整件事情都是你策划的,就为了栽赃嫁祸给云月?” 众人脸色几经变化,默默无语。旁观者清,显然他们也清楚,这件事很有可能是钟家大小姐想教训一下自己哥哥的女朋友,结果不知怎地,反而自己中招了。 钟玥恨极赵佳妮,见众人露出怀疑的目光,她也知道这时候自己是绝对不能承认的,转而一动,怒声道:“如果是我,我会傻到自己上来弹琴吗?” 这话说的也对。 赵佳妮乐得看他们狗咬狗,不忘加一把火:“对啊,我记得这个意见是陈未晞提出来的。”说着,她处张望了下,终于在最外圈找到陈未晞:“咦,你站的那么远做什么?”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陈未晞咬牙。她在钟玥跌倒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出了差错,正想着想办法脱身,便听见赵佳妮这句话。 陈未晞手心汗涔涔一片,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她才开口了个,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我心急钟玥的情况,又不好挤进去,便去寻找了这附近的摄像头。” 即便声音委屈又难过,她也倔强地挺直身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摄像头! 这个字提醒了钟母,她连忙叫人去查看,扫了眼陈未晞和江云月,冷笑道:“我不管你们是真委屈还是假委屈,如果让我查出来是谁做的,我钟家定饶不了她!” 自然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客厅的三个摄像头,一个坏了,另外两个的摄像范围并不包含舞台。 众人也知道这是一项有预谋的陷害,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家家的事,他们也不好参与进来,便纷纷提出离开。 好好的一场宴会就这样匆匆结束,钟母再气,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女儿的右手。钟父钟母送走客人,就带上钟玥去了医院。 看了一场好戏,赵佳妮伸了个懒腰:“我们也先走了。”她走到江云月身边,柔声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江云月摇摇头。 赵佳妮也不好勉强她,便道:“如果有什么委屈就和我们,别被人欺负了也不还手。”她若有所指地看了陈未晞一眼。 陈未晞的脸色很是难看,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出乎她预料,原本在她想象中的大出风头根本没有发生,不仅没设计到江云月,还和钟玥之间有了隔阂。事到如今,她更不可能放弃钟晨涛了。 这样想着,陈未晞脸色苍白地看向钟晨涛,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晨涛……” 她也不做解释,就低低地唤了他一声,看上去娇弱可怜,令人恨不得将她揽进怀里细声安慰。 钟晨涛虽然也心疼,但多少也觉得她坏了今天家人的兴致,便不予回应。他尴尬地对江云月道:“云月,我先送你回去吧。” 江云月黯然地点点头。 陈未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那我呢?” 钟晨涛不耐烦地道:“你可以自己搭成出租车回去。” 说罢,也不去看陈未晞的表情,拉着江云月的手就往外走,留下陈未晞难堪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顾云月……”她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三个字,目光却平静到了极点。 两人并肩走出门外,为了打破窘迫的气氛,钟晨涛一直喋喋不休,江云月则沉默地一言不发,扮演者伤心受打击的角色。 钟晨涛看她这样子,也心生愧疚,软声道:“之前对不起,是我没相信你。” 江云月全身一震,停下了脚步。 钟晨涛心上一喜,他知道顾云月性格软绵,只要自己再扮几下可怜,她一定就会原谅自己。 钟晨涛正得意着,便听她道:“我们分手吧。”他表情僵硬住,又震惊又愕然,看上去非常滑稽。 江云月又重复了遍:“我们分手吧。” 钟晨涛断然拒绝:“不行。”他内心异常愤懑。虽然自己一开始是没信她,但后来不是都解释了吗?他钟大少爷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低声下气的事情?更何况分手还是对方提出来,这岂不是下了他的面子?要是让那群狐朋狗友知道,不得笑死他? 但看到面前的女生低着头,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又软下了心:“你现在太冲动了,回去休息下就好,最近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买给你,嗯?” “何必呢。”江云月无奈地抬起头,目光凄凉,“你爸爸妈妈不喜欢我,你妹妹不喜欢我……如果、如果今天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晨涛,我真不想我们我们走到互相猜忌的地步?还不如,还不如……” “云月。”钟晨涛上前一步抱住她,“你相信我,不要分手,好不好?” 江云月挣开他怀抱:“就这样吧,就到这里吧。”她终于扛不住,哭得梨花带泪,“分手!分手吧。” 钟晨涛像在看个任性的孩子:“好好好,我过几天带你去香港吧?” 江云月拼命摇头:“不去,我要分手。” 钟晨涛见她冥顽不灵,终于冷下脸来:“分手我是不会同意,你死心吧,我先送你回去,你再好好想清楚。” “我想自己回去。” 钟晨涛再多的怒气也被她化解了:“现在这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听话。” 江云月也不说话,就默默流着眼泪。 最后,还是钟晨涛败下阵来,扔下一句“你别后悔”的威胁就走了。 江云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走远,脸上哪还有半分泪水。她眸光阴沉沉一片,忽而唇角一翘,冷静地吐出两个字:“傻/逼。” 不过到底是摆脱这个麻烦了,江云月轻松了几分,结果一转头,她就傻眼了。 一身黑白西服的李睿卿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看着他,神情半隐半现,看不真切。 第10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十)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江云月眸光微闪,但也没多少担心,按顾云月的记忆,李睿卿沉默寡言,并不是八卦又爱背后说人的人,更何况他和顾诚丰相识,投鼠忌器,他也不会出卖她。 江云月朝他笑笑,正准备拦辆出租车回去,却发现李睿卿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她微微诧异了下,稍一想就知道恐怕是顾诚丰已经知道这边发生的事,赵家兄妹不在,便拜托李睿卿来接她。 李睿卿在她面前站定,路灯在他前方打下一片炽白,将他的影子拉的长而直。 江云月一望就望进了他眼里。 狭长的凤眸平静无波,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鼻子挺立,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细线,并不是时下非常流行的奶油小生的样貌,更像是皑皑雪山,扑面而来寒风与冷冽,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个人好像不论什么时候,脊背永远都挺直着。 江云月难得开了小差,默默在心里背起了《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顾云月。”声音清冷,宛如溪水击石。 江云月应了声,想了想又加了句:“好巧。” 他淡淡道:“我送你回去。” 江云月虽然原本打算乘出租车回去,但难得有免费劳力,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她道了谢后,跟着李睿卿坐进了车里。 到了小区楼下,江云月再次礼貌地道谢后才上了楼。 晚上的时候,江云月接到了顾诚丰的电话。 “到家了?” “嗯。” 他试探地问:“你和钟晨涛分手了?” 即便顾诚丰现在看不到,江云月还是挂上了难过的表情,语气失望又低落:“对。” 顾诚丰哑然,他没有安慰妹妹的经验,今天也是赵泽打电话给他,他才知道钟家的闹剧,但是那时候赵泽已经走了,他想到李睿卿刚好在那边的别墅,就麻烦李睿卿去接了下江云月。 本来这点小事顾大少爷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只不过刚才和赵泽聊天,又聊到这事,于是给李睿卿打了通电话,才得知顾云月和钟晨涛分手的事,便又打电话给江云月。 其实对于钟晨涛这人顾诚丰是看不上的,心思太多,又自以为是,被一堆狐朋狗友捧着还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一手遮天了。当初差点坏了顾诚丰的事,要不是看着他是自家妹妹男朋友的份上,他早找人给他点教训了,所以对于两人的分手,他简直举双手赞同。 “分了好分了好,你也别伤心,过段时间我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江云月自然拒绝:“我现在不想交男朋友。” 顾诚丰只当她心伤,便道:“不想交就不交,最近钱够不够花?不够和我说。” “够用的。” 虽然顾家人与顾云月不亲近,但似乎为了补偿她被拐卖的经历,在吃穿花费上从不曾亏待过她。 “那好,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和我说,那我先挂了。” “嗯。”江云月乖巧地应下,一顿,轻声道,“谢谢你,哥哥。”声音绵软,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孺慕,惹人疼惜。 顾诚丰胸口一窒,哑声道:“傻孩子,和哥哥说什么谢谢呢。” 挂上电话,顾诚丰想,好像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温和的相处。其实顾云月被接回来时,他和顾云安也尝试过亲近她,只是她性格软弱,总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世界里,和人相处战战兢兢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吓到晕厥,他们慢慢地也不再和她交流,各自陌生疏离地生活着。 第二天早上,江云月按时醒来,换好运动服下楼锻炼。她围着湖面慢跑着,忽然听见“噗通”一声响,然后就听见有人叫了起来:“有小孩掉进湖里了!” 周围四五个人全围了上来,先是询问是谁的小孩,没人回答又纷纷试图伸手去拉,可惜没成功。 “赶紧先叫救护车。”一边的中年男人说着掏出手机,“小孩的父母呢?怎么那么粗心?谁会游泳?找找附近有没有竹竿或者绳子,看能不能拉一把。” “我刚学,还不太会……”其中一个女生道,剩下几名则沉默着没有说话。 湖里小孩已经在往下沉了,江云月掏出手机放到一边,果断一头扎进了湖里。 大概是十来岁的孩子,挣扎起来力气还是很大的,甚至有一脚踢中了江云月肚子,江云月游到他身后,一记手刀砍晕了他,这才单手拖着他往湖边滑。 岸上的人见他们过来,赶紧接应小孩,江云月狼狈地爬上岸时,非常想再给这小孩补一刀。熊孩子在哪玩不好,偏偏要在湖边,这不是上赶着去见河神吗? 小孩的母亲也赶来了,抱着小孩哭得稀里哗啦,知道救命恩人是江云月后,抽抽噎噎地和江云月道谢。旁边的人见小孩子苍白着脸昏迷不醒,一个说要做心脏复苏一个说他们都不会,还是等专业的急救人员来,闹哄哄吵得江云月头疼。 “你没事吧?”有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江云月抬起头,发现居然是李睿卿,她才想起来他们好像住的是同一小区。她摆了摆手,正要拿起手机走人,却发现放在地上的手机不见了。正找着,便见李睿卿拿出一部手机:“你在找手机?我帮你收起来了。” 江云月定睛一看,果然是她的手机。她心里松了口气,接过后轻声道了句:“谢谢。” 倒不是她担心手机被偷,而是所有人的号码都在手机里,丢了麻烦。 他沉默了下,问道:“你……要去医院吗?” 江云月也默了下:“……掉进水里的不是我。” 她见众人都围着小孩,便打算回去泡个澡换套衣服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全身湿透的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我先走了,再见。” “嗯。” 江云月潇洒地一挥手,就转身走了。 两人都没注意,有人将这一画面录了下来,发到了微博上。 之后的一个月,除了每天早晨起来跑步锻炼,偶尔遇到李睿卿相互点头算作打招呼外,江云月都宅在琴房练习。 一个周末,江云月如往常一般去张老家学习钢琴,接待她的是张老的夫人。她道:“他出去有点事,等会回来,让你自己先练一会。” 江云月应声,拿着曲谱去了琴房。 今天天气特别好,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一地,江云月就坐在暖融融的阳光里,随手弹奏着《梦中的婚礼》。 这是江云月昨天和赵佳妮聊天时,提到的曲谱。小姑娘表示,这是她最喜欢的钢琴曲,满满的少女心啊。江云月表示,少女心没看出,但看出她恨嫁了。 许是因为心情好,钢琴曲也非常地轻松欢快。 一首完毕,她翻开琴谱打算练习,忽然从琴谱里掉下一张纸,江云月弯腰捡起来,抬头时看到李睿卿站在门口。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四目相对,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在练琴?” “嗯。” “会不会四手联弹?” 江云月愕然:“会。” 他坐在了江云月身边,起手弹了前奏。 只听开头,江云月就知道这是李斯特的《普罗旺斯古老的圣诞歌》,这是带有李斯特晚期典型风格的作品,看似简单的音符,却暗藏深不可测的玄机。 江云月浅笑着加入弹奏。 当时宋女士给江云月准备了茶点,端过来时就看到两人亲密无间地弹奏。 彼时阳光温和,柔软地洒在他们身上,气氛温馨静谧,连音乐也轻快了起来。 她静静地看了会,又笑着默默退开。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合作,却意外默契和谐,一首曲目演奏完毕,李睿卿就起身离开,江云月则继续练习,只当这是对方突如其来的一次抽风。 不过江云月也因此知道了张老的另一个弟子,就是李睿卿。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去,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这天,起了要好好照顾妹妹心思的顾诚丰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接她去学校。 江云月住的小区离a大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不过顾诚丰既然要表现,江云月也不拒绝。 这一个月,每周顾诚丰都会打一次电话过来,两人的关系倒是日趋平缓。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后,顾诚丰随口问她:“感觉在学校的学习怎么样?你打算以后继续读下去还是怎么样?” 江云月不假思索地回答:“继续读下去。” “a大还是出国?” 这点江云月还在犹豫,毕竟她学的是钢琴,如果能去世界名校,和更多学习钢琴的名师学生交流,于她也更有益处。 “还没考虑好,可能会出国吧。” 顾诚丰点点头,其实他也比较赞成出国,顾家又不是出不起钱,能有更好的学习环境自然是选择更好的。 说话间,已经可以看到校门了,顾诚丰停下车来:“我就停在这里,你自己走过去,门口停的车太多,我不好掉头。” 江云月也没异议,这么点路权当散步。她下车正要走,听见顾诚丰在车里喊了她一声,她回头,以眼神询问。 顾诚丰道:“周末家里聚会,你有空就回来趟。” 江云月应下:“好。” “那我先走了,赵家小姑娘人挺不错,你们可以多交流。” “嗯。” 告别顾诚丰,江云月往学校里走去,忽然她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看向左后方,但什么异样也没发现。江云月皱皱眉,只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等江云月进去后,角落里才探出一个男生的脑袋:“呼,差点被发现了。” 他看着手中的照片,选择一个号码,发了过去。 第11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十一) 一日平常的午后,阳光带着些许灼热,学生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在老师注意不到的下方玩着手机。忽然,只听得有人倒抽了口气,引得其他人全看了过去。 男生歉意地对他们笑笑,悄声和周边的同学道:“上论坛上论坛,有好戏看。”声音压不住的兴奋。 不少学生都混着校内论坛,有事没事看看时政新闻,或者交换校园八卦。一听男生幸灾乐祸的声音,不免来了兴趣,纷纷拿出手机,快速登录。 不需要他们找,最热门的帖子已经被顶上前端,点击和留言不断增加。 帖子的标题是:《呵呵,a大又出包养丑闻》 里面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女生平日朴素的装扮,另一张则是她打扮靓丽,自豪车上下来。第二张图片显然是偷拍,画质有些渣,但依然可以看到女生姣好的面容。 顾云月在a大多少还是有些知名度的,毕竟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当初她和钟晨涛在一起的时候,多少少年伤透了心。 这帖子一开始没人理会,毕竟大家都知道江云月的男朋友钟晨涛是富二代,再看背景门口横着那么多辆车显然是开学那天,所谓包养可能不过是男朋友开着豪车送女朋友上学而已。 直到有人回复:偷偷爆个料,那天钟少才从香港飞过来,嗯,我就说这么多,你们懂的。 楼主回复了他:呵呵,而且听说顾云月是张老的弟子,以钟家的能力,连钟玥都没能被张老看中。 有人好奇地询问张老是谁,被钢琴系的学生科普了一脸。 顿时,议论声起。有鄙视顾云月爱慕虚荣的,有嘲笑十里之外都能看到钟晨涛被绿油油一片的,连计算机系的都插上两脚,说已验明照片,非电脑合成,甚至有人延伸到价值观取舍上来,总之,讨论什么的都有。 这帖子彻底火了。 钟晨涛在看到帖子的第一时间就找到江云月:“照片上的人是谁?” 江云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面上却装出一片茫然的样子:“照片?什么照片?” 钟晨涛隐忍着怒火,任谁被带了绿帽子而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能开心起来:“你自己上校内论坛看。” 戏自然要演到底,江云月拿出手机登陆论坛,点进最热门的一条,在看到自己的照片时,脸色登时一白。 她慌乱地要去拉钟晨涛:“不是这样的,晨涛,你听我解释……” 钟晨涛一把将她掀开:“解释?你还想解释什么?解释怎么背着我脚踏两只船吗?顾云月你可真有本事,说,奸/夫是谁?” 钟晨涛怒火中烧,更是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力气,江云月踉跄地跌坐在地上,样子很是狼狈。在触及到周围一群人鄙视的眼神,听着他们对自己的唾弃,瑟缩着身子,脸色更为苍白,只能不断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她欲言又止,只不断道,“不是,不是……” 钟晨涛只当她是事发心虚,勃然大怒道:“钱?你很缺钱吗?我给你的还不够吗?他能给你什么?哦,对了,他可以让张老收你为徒,顾云月,你伺候他也伺候地很开心吧。呵,果然戏子无情婊/子无义。” 最后几个字犹如利剑狠狠戳在女生胸口,江云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脸上白的几无血色,薄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钟晨涛视而不见,只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把这么个轻贱的东西当成宝:“顾云月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真叫我觉得肮脏!” 他深吸口气,平静下来道:“难怪你要提出分手,原来是巴上更好的人选了,好,如你所愿,从今以后,我钟晨涛和你再无关系,你以后别让我碰到,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冷冷地瞥她一眼,转身就走。 等他走后,周围一阵哗然,拍照的拍照,上传视频的上传视频。 论坛上的帖子即便再火,没有亲眼见到,众人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如今看了这一出年度大戏,看来网传的谣言是正确的,顾云月被人包养然后又甩了钟晨涛,啧啧啧,看顾云月那张脸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 当天晚上,顾诚丰打电话来询问这事,江云月如实告诉了他。 “要不要哥哥替你摆平?”其实顾诚丰觉得,只要说出顾云月的身份,就能平息谣言,不过毕竟是顾云月的事,他还是要问问妹妹意见。 “不用了,这事对我也没什么影响,本来大家就……”她叹了声,没有说话。 语言就是有这魅力,你明明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顾诚丰已经在脑补了一堆众人排挤嘲笑自家妹妹的画面,他也不善言语,只干巴巴道:“如、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嗯,我会的,谢谢哥哥。” 挂上电话,顾诚丰低头看着手里的调查报告,目光冰冷如寒。什么人都想插/上一脚,真当他们顾家是死的吗? 因为江云月的放任以及一些人的推波助澜,流言愈演愈烈,平日上下课,江云月都被一群人指指点点,倒也没有上升到肢体上的冲突,因此江云月过得还算安稳。唯独陈未晞每每用惋惜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偶尔遇到了又叫了声“云月,你……唉”,叹气外加不赞同地蹙眉,令她烦躁的实在想将手中的书本一把砸到她脸上。 也不知道是谁将这事爆到了网上,有图有视频,还有a大学生出来佐证,事态飞速蔓延,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后又爆出了顾云月的住宅,就在寸金寸土的a大旁,几乎坐实了她被包养的事实。而当顾云月保研资格被爆出来后,更是引起了全民大讨伐。 a大是知名学府,而a大学生这样低劣人品都能获得保研资格,被包养走后门潜规则的谣言甚嚣尘上,众人亦是质疑起顾云月演奏水平。 a大名誉受损,校长不得不出面表示,将于一个月后进行公开演奏直播。 钢琴系的人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纷纷落井下石,时不时给她制造一些小问题,比如琴谱被撕,上课调课也不通知她,在她练习的时候更是嘘声一片。钟玥甚至还找人堵过她几次,不过都被她逃了。 一节课下课后,陈未晞犹豫了下,鼓起勇气走到顾云月面前:“云月……” 江云月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闻言停下动作:“什么事?” “我、我和晨涛交往了……” 哦,原来是示威。 江云月了然,如她所愿的脸色一颤,血色瞬间褪去。 周围的同学一听是八卦,立马竖起耳朵。 陈未晞看着江云月憔悴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她从第一眼看到顾云月时就不喜欢她,因为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几乎所有男生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甚至连钟晨涛也拼命追求她。 陈未晞嫉妒的要命,但她也不会傻到和顾云月正面冲突。她选择了示好,并且非常幸运地得到了顾云月的信任,甚至连钟晨涛在厌恶了顾云月后,也对她起了兴趣。 这么想着,陈未晞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但是……”她像是为难,没有说下去。 立刻有同学扬声道:“什么男朋友,钟晨涛不是早甩了她吗?就她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谁知道跟过多少男人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哈笑成一团。 陈未晞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声音愈加柔和:“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另外,还有网上的传闻,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祝福你,希望你幸福,不管怎样,我们都曾经是朋友。” 曾经,这词用的可真好。江云月嗤之以鼻。 钟玥在一旁翻翻白眼:“你和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这种人我看到就恶心,我哥没找人教训她一顿也算好了。” 匆匆赶来的赵佳妮正好听到这句话,她大步跨到江云月身前:“你哥就好了?在与云月交往的时候就和陈未晞眉来眼去,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啊。” 陈未晞皱眉,不等她说话,钟玥就怒道:“赵佳妮,你三番两次帮助她,是想和我们钟家作对吗?” 赵佳妮挑眉一个冷笑:“钟家?钟家算什么东西。” 钟玥气急败坏:“你!” “别你你我我的,咱俩不熟。”赵佳妮双手环抱于胸前,忽而展颜一笑,“你不是想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吗?我告诉你好了,顾云月的亲生哥哥。” 她笑得恶意又张扬:“哦,对了,他的名字你应该也听过,他叫顾诚丰。” 与此同时,顾家宣布召开记者会。 第12章 被击败的富家女(完结) 接到通知的记者都非常困惑,相互询问了一番,发现大家都不知道顾家开记者会的原因,又纷纷打探顾氏动向,在知道顾氏最近没有新产品上市后,疑问更深了。 不管抱着什么样的念头,顾家召开记者会的当天,所有人还是准时的到来了。 早上九点整,发布会正式开始,发言人是顾诚丰。 在经得江云月同意,他在问候完记者后,便讲述了她的经历。很平淡的语气,却几乎震惊了所有人。 众人一片哗然。 “原来顾云月是顾家幼女……” “怪不得张老会收下她,就这背景哪还需要什么包养?”此记者想到网络上的传闻顿时嗤笑。 有脑筋伶俐的已经想到照片上的汽车:“只怕包养更是子虚乌有,嘿,这会钟家踢到铁板了吧,还宣言说顾云月不配嫁入他们钟家,现在看来,到底是谁配不上谁啊。” “听说钟家现在的女朋友是……咳咳,这可真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被拐卖,被欺凌,直到七年后才被找回,即便拜于张老下是因为顾家的缘故,但他们都能理解顾家对小女儿的歉意和补偿。 等记者的讨论声低下来后,顾诚丰话锋一转:“至于网络上的照片,那辆车在我名下,不少人应该见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哥哥送妹妹上学,都能成了包养走后门的证据。我相信,如果有能力,谁都愿意给家人最好的生活。” 他以顾家长子的身份,公开宣布了顾云月的身份,同时表明了顾家对她的维护,最后,他道:“对于这次事件,我们会诉诸法律。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无中生有地去污蔑一个人,我认为都不值得原谅。” 就连张老都发来视频,力挺了顾云月。视频的最后,是剪切出来的顾云月练琴的照片,女生侧颜姣好,认真弹琴的模样更是美得像一幅海报。 这场发布会随后被发布到网络上,引起了巨大震荡,许多网民开始反省自己,心疼起这个小姑娘,对于她被张老收为徒弟,网友们表示,就像顾诚丰所说一样,如果他们有这样的财力,也会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学习环境。更何况最后的几幅照片实在太漂亮了,网友表示就冲这几张图片也力挺顾云月。 后来,更有人爆出前段时间网络上很红的救人视频的女主,就是顾云月。 这下,网络更热闹了,众人愧疚又后悔,纷纷鼓励安慰她,还一度带动了顾氏产品的销量。 从前他们鄙视的胆小懦弱便成了诚实害羞,高傲冷漠则成了面冷心热,就连一直受人们批判的艳丽外貌,都成了人美心善。 “心疼这个小姑娘,别人冤枉她也从不曾以权欺人。” “必须严判人贩子!好好一个女生,被迫与家人生生分开七年。” “如果我是顾家人,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更何况区区a大保研资格。” “区区……楼上也够了,你们有没有发觉顾少话里有话,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某些指的是谁呢?” 这个问题引发了众人大讨论。 “想也知道肯定是挡了某些人利益,她一个大学生能挡什么人利益?不就是她的同学,啧,现在的学生啊。” “呵呵,我记得照片一开始就是在a大校内论坛上被发布的,而且第二张一看就是偷拍,谁信没问题?” “必须严查!太恶心了!” 也不知道是谁爆出钟晨涛现在的女朋友是顾云月曾经的好友陈未晞,以及照片就是她和钟玥做的后,众人更是指责她第三者、阴险狠毒假白莲,她的资料被人爆到网络后,不少人还打她电话谴责她,陈未晞父母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有一次陈未晞走在路上,被人故意撞了一把,跌倒在地委屈又难过,可惜现在已经没人会看她演戏了,最后只能一个人狼狈地爬起来。 而钟家的下场就惨多了,认为自己受到欺骗的网友纷纷组团到他们的微博下刷话题,齐心抵制钟家产品,许多与钟家有合作的商人也都取消了他们的订单,钟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顾家在暗地里的打压,到最后钟家因为资金运转不灵抵押了大半不动产。 钟晨涛在知道顾云月的身份后,还曾试图挽回她,只不过江云月一直冷眼旁观看他唱作俱佳,回头不仅搬回顾家,还换了手机号。 钟晨涛进不了顾家,又练习不上江云月,到学校堵她,她身边还有赵佳妮,周围同学每每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就拍下发布到网络上,又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嘲笑。 后续如何,江云月已经不再关心,发布会结束后,她就专心投入了学习钢琴中。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她倒也有些喜欢上弹琴了。每周雷打不动练习五个小时的钢琴,周日去张老家的学习,也不再是像以前一样只学习一个上午了,她下午还会跟着宋清衫女士学习古筝。 宋女士的教学与张老不同,她在教会云月基础的勾挑抹捻后,会让她去先学习《礼乐记》、《通典.乐四》、《风俗通》之类的古文,半年下来,江云月觉得自己古文的知识比古筝弹奏进步快许多,不过因着对音乐的更深入理解,她也渐渐形成自己的曲风。 偶尔在张老家还会遇到来学习的李睿卿,自从与顾云月的过去告别后,江云月也不再过渡伪装,不过因为受张老和张夫人的影响,她的性情更为圆滑,倒是能从琴曲中听出一二清冽。 a大公开演奏如期举行,她直接空运了一架钢琴过来,看到钟玥和陈未晞剧变的脸色,就知道她们还是不死心,在钢琴上动了手脚。她定心演奏完后,并没在她们的钢琴上做手脚,因为她知道这两人已经无法弹奏下去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陈未晞因为这几天每天都在做噩梦而心神不定,一首曲子弹得磕磕绊绊,钟家最近时不时爆发大规模吵架,父亲在外的小三给他生了个双胞胎儿子,父母争执着离婚财产分配,钟玥更是没怎么练琴,其他同学或多或少曾排挤过顾云月,在知道真相后多少受了点影响,心境不稳,再加上顾云月在一边,发挥的都不是很理想。 理所当然的,江云月获得了保研资格,不过她推辞了。 钟晨涛与陈未晞分手了,陈未晞扮软弱低声下气道歉讨好,始终没能挽回钟晨涛的心,有一次不小心还被室友看到身上的淤青。 江云月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医院里,她陪顾云安做孕检的时候,听到有护士在讨论。 “现在的孩子实在太不自爱了,你看她还是被男人打流产的,听说以后都不能怀孕了,唉,看着真可怜。” “可怜什么啊,你没看网络很红的那件事吗?渣男贱女配一对,活该。” “什么事啊?” “就是……” 后面的声音听不太清了,江云月顺着护士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脸色憔悴的陈未晞,她瘦的连衣服都撑不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架干巴巴地骷髅。 陈未晞也看到她了,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低着头匆匆走过。 江云月将身上的现金全都拿了出来,交由护士交给陈未晞。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陈未晞都曾将顾云月从阴影里拉了一把,即使她后来又重重将她推向深渊。 就好像因果轮回一样,顾云月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陈未晞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再后来江云月就再也没有见过陈未晞了,只听说钟家给了她一笔封口费。 钟父钟母最后还是离婚了,钟晨涛跟了钟父,钟玥随了钟母。钟晨涛的后妈非常有心计,一点点排挤他,再加上他自己作死,一次和朋友聚会吸毒,被警察带走,那次吸毒人数众多,网上也有图片爆出来,钟晨涛也因为聚众吸毒被a打劝退,钟父又有了双胞胎儿子,自然就放弃了他。 钟母分到了一半财产,但母女两人过惯一掷千金的生活,花钱如流水,生活很快就拮据起来,后来钟母打算和人合伙做生意,却被投资人卷走所有存款逃走了。钟玥一开始在学校里还是不改趾高气扬的脾气,到最后都没人搭理她。 半年之后,云月收到科蒂斯音乐学院录取通知,只身来到美国。一个星期后,在住宅处遇到李睿卿,才知道他也被科蒂斯音乐学院录取,顾诚丰知晓后就请他住到云月对面,相互有个照顾。 李睿卿性格依旧清冷寡言,却因为极具东方特色的俊美外表在学校受到女生的热烈欢迎,国外女生更为豪放,看上了就去追,以致云月回到住处的时候总能看到很多热情的妹子。 一开始云月还甚是悠哉地把这画面当做一场好戏观摩,但后来渐渐发现自己在学校拉仇恨值不断上升,问了同学后才明白,原来有人传言她和李睿卿在交往同居。 江云月对这谣言嗤之以鼻,也懒得去纠正,她每天都很忙,忙着学习练习写报告,每周还要和宋女士进行视频教学。也不知李睿卿有没有听到谣言,反正流言在盛传了一阵后也平息了下来。 国外妹子虽然热情,但也开朗大方,心胸和身材完全成正比,少了一个李睿卿,还有千千万万帅哥型男等着他们去征服。 结果一天江云月在放学后接到了顾诚丰的电话,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你和睿卿交往了?” 江云月愣了下,正要否认,就被顾诚丰打断:“我其实是比较赞同你们的,睿卿平时是闷了点,但男人嘛,可靠最重要,你看他面对前仆后继的美女依然坐怀不乱……” 其实江云月觉得,李睿卿这人更有可能是因为有洁癖,所以不太与人亲近。 顾诚丰完全不给她插话的机会,絮絮叨叨半天,末了以一句“放假的时候带他回家见见爸妈”结尾。 挂了电话,江云月揉揉额头,给李睿卿打了通电话,说明缘由。 电话那头,李睿卿沉默了下,表示自己在回去的路上,约她到附近的咖啡店谈话。 江云月答应的时候也差不多猜到了李睿卿会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惊讶,她实在没想到李睿卿会选择自己,不管怎样,她还是换好衣服欣然赴约。 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在咖啡店进行了公开简明的交流。正巧两人身边追求者多但心思都在学习上,又恰好了解对方的品行,彼此交往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两人都不是善于言谈的性格,交往一直不温不火,除了李睿卿上下课会接她,两人甚至没进行过一次正常的约会。 取得博士学位后,江云月受导师之邀成为他助理,五年之后,通过考核被学校返聘为讲师,又五年后升为教授,她初次尝试电影音乐的创作便获得了极大反响。 李睿卿于三年后在维也纳举办个人演奏会,□□座无虚席,西方报纸称这场演奏为“不可思议的奇迹”,他不仅驾驭得了诸如莫扎特贝多芬风格的古典主义音乐,就连肖邦李斯特等人的浪漫主义风格钢琴曲也演绎地完美无缺,此后他每一场演奏会都是爆满。 而两人的第一场约会,是在李睿卿个人演奏会结束之后。他和她并肩走在新锡德尔湖边,头顶是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倒映在湖中。两人不紧不慢地散步,没有过多的交流,唯一的亲密接触,是在起风时,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肩上。 三十年光阴如流水逝去,这其中两人也有过无数次散步,但江云月记忆最深的,始终是第一次,他于成功的喜悦之后,和她回归平淡的生活。 她和李睿卿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情侣,倒不如说亦师亦友,一开始顾诚丰还总催他们结婚,实在不行先订婚,到后来也懒得提这事,任他们折腾。 江云月余生一直沉浸于音乐之中,除了开个人演奏会和上课外,她每天都在不断的学习,甚至尝试了箜篌、箫、小提琴、竖琴,如果李睿卿有时间呆在家里,两人常常会为一小节的演奏进行交流辩论,幼稚起来连他们的学生都看不下去。 她终生未婚,直至病逝于医院,他不曾许诺,却与她相伴到老。 除了音乐,他们还热爱慈善,资助了上千名学生,到他们去世时,许多在乐坛上已经小有名气的学生都纷纷赶来参加葬礼。 有学生曾经这样评价过:“也许他们不是最好的音乐家,但他们拥有博爱宽容的内心,他们的精神世界丰富精彩,当然,最令人羡慕的始终是他们携手一生的陪伴。” 就好像许多年前,英俊非凡的少年,在夏日绵长的午后,坐在咖啡馆里,平静地和她说:“你想要什么,就去做。” 而我会永远支持你。 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这么做。 第13章 被欺瞒的真相(一) 江云月再次睁开眼时,脑海里想起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完成被逆袭的富家女,获得首杀,奖励属性三点。 她打开属性界面。 姓名:江云月 种族:人类(可更改) 性别:女 疾:30+4(种族特性) 体:46 力:33 智:58+3(种族特性) 魅力:未开启 技能:钢琴(高级)、古筝(初级)、古琴(入门)、箜篌(入门) 特性:狡诈、学习(种族特性)、伪装(初级) 属性都有了不同幅度的增加,其中技能栏多了三门技能,其实她还学了箫和小提琴,不过只是粗略涉及,连初级都不曾达到。特性一栏增加了伪装,别看这个特性不起眼,当伪装进入中级时,可以假死脱身,是个非常保命的技能。 任务得来的三点她全加在了智力上,这样智力就超过了60点,终于有个属性过了平均值,江云月欣慰地选择进入了下个世界。 她是被疼醒的,身体火辣辣的,四肢好似被刀石碾压,每一口呼吸都带起了全身的颤抖,脑袋昏沉沉一片,江云月猛抽几口气,借着身上的疼痛唤醒头脑的清醒,开始接收剧情。 这具身体的原主名叫季云月,季家在望春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季云月作为季家二爷的嫡女,自小娇生惯养,虽生就一副桃花似的好皮囊,但张扬跋扈的性格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季二爷名叫季琮,季琮虽是庶子,但他非常尊敬大哥和养母,兼之长相俊美,为人谦虚,平日又乐善好施,在望春镇的声望甚至高于如今季家当家人季绪先。季琮的亡妻于三年前去世,但他对亡妻用情至深,发誓从今以后不再娶妻。即便有人来说媒,也被季琮赶走,因此人人都说季家老二是个心善念旧的,生怕后母进来会冷落季云月。 季琮有两个女儿,嫡女季云月,庶女季拾萱,季拾萱生母是个侍妾,加之不受主母待见,性格又十分软绵,平日里季琮去的也少,除非必要,否则一般都安居于偏僻简陋的小院。 季云月起先很看不起季拾萱,平日常冷言冷语相待,不过季拾萱为人清冷,并不在意她的嘲讽,每日专心修炼。季拾萱拥有水系单灵根,修炼速度快,她又勤奋,很快就升至练气七层。是除了季霖元之外,季家这一代资质最好的。 季云月虽有心攀比,但她拥有的是水木火三灵根,水火相生相克,修炼十分艰难,偏偏她性情骄躁,静不下心来修炼,因此直到现在仍是练气三层。 季云月和季拾萱的关系一直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不顺眼,直到去年季云月去寺庙祭拜亡母,不小心误入竹林,扭伤了腿脚。偏偏她是一个人偷溜出来的,竹林又有迷阵,她走的又累又渴,最后还是季拾萱找到她,背着她走出了竹林。 那次之后,两人的关系渐渐改善。季云月这人,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恨不得掏心挖肺,什么好东西都给她,每人每月只有一滴的灵液她也毫不犹豫全赠送给季拾萱,这还不包括服饰珠宝,金银财物。 季云月却不知道,季拾萱那天在竹林还救了个人,而这个人正是魔界至尊慕君年,也是这个人,导致了季云月的死亡,季家的灭亡。 看完整个故事,江云月叹了口气,觉得原身也是可怜。她以为至情至圣的父亲,实际上从头到尾爱的都是季拾萱的母亲,冷落她们实际是为了保护她们。许多季云月不曾吃到的灵芝宝物,都被季琮源源不断地送给季拾萱母子。甚至季云月在误入竹林,在在竹林中精疲力竭,也是季拾萱做的。 就好像季云月不喜欢季拾萱一样,季拾萱也厌恶她。只因为生母出生不同,一个便高高在上,一个屈于尘埃,即便季琮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们,她也嫉妒着季云月的出生地位。 就连慕君年,他亲近季云月也是为了气季拾萱,慕君年一直以为当初救他的是季拾萱,却不知道,一开始发现他的是季云月,而正是为了采摘救治他的草药,季云月才会误入竹林中的迷阵。 季云月对慕君年一见钟情,在得知自己只是被他利用的工具,她被嫉妒冲晕了头脑,找人预备警告季拾萱,却被季拾萱将计就计,废去气海。 没有气海就无法修炼,季云月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她找季琮告状,却被冷漠相对,又被知道真相的慕君年骗出季家,挑断筋脉推入悬崖。 幸好原身身上带着生母给的储物镯,里面放了许多药材,其中就有治愈外伤的药丸,江云月找出一颗吃了后,等药效发作,身体被丝凉覆盖后,她才松了口气。 储物镯价值连城,即便是季家也拿不出一个,原主的生母居然给她留了一个,幸好原主的生母知道财不外露,千叮咛万嘱咐季云月不得对任何人透露,包括季琮,否则这储物镯只怕过几天就要戴在季拾萱手上了。 一直敬重的父亲不曾在意过自己,真诚相对的庶姐心藏歹毒,一心一意喜欢的那个人对自己却只有利用,慕君年甚至在得知万世珍宝《乐经》可能藏于季家后,威逼利诱季家人不成,放任手下残忍地杀尽了除了季琮和季拾萱之外的季家所有的人。 慕君年自然没找到《乐经》,他本来就觉得季家不可能拥有《乐经》,否则怎么可能困于区区望春镇?他不过是以此为借口给季拾萱出口恶气,却意外于季家暗阁找到《驭兽曲》,季拾萱靠着这首曲子实力大涨,奴役群兽,于星斗比武擂台一战成名,后来更是结丹成功,嫁于慕君年,生活幸福滋润。 季云月的灵魂却被困于山脉,永生永世无法解脱。 若可以,她想让他们尝遍求而不得,受尽天雷诛罚,魂飞魄散之苦。希望季家亡魂得到超度,若有一天,愿季家重振于大陆之上。 江云月来的时候,剧情已经进展到她掉落悬崖,筋脉尽断,气海被废,慕君年虽还没对季家露出他的爪牙,但暗地里已经在查探,想来下手也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这座山被慕君年下了阵法,以江云月现在的实力自然无法解除,趁着药效还在,她索性研究起手腕上带的储物镯。 储物镯里不仅有药材,还有衣物首饰,显然这些都是季云月的母亲准备的。在最里层,江云月居然找到了一把古琴。 琴案上没有任何装饰,整体透着一种古朴大气的韵味,只一眼,江云月就知道这是一把好琴。 她心念一动,正要取出古琴,忽然脑袋一声“嗡”响,不知从哪个角落飞来一本书,当古琴被取出来时,书本也跟着掉了出来。 江云月一看到书名就乐了,这正是慕君年一心想要的《乐经》,虽然只是《乐经(初)》,不过能得到敌人一心想要的东西,还是让她开心了下。 原来季云月的母亲在这本书上下了禁制,除非季云月取出古琴,否则永远发现不了《乐经》。 传闻《乐经总章》能驱邪避难,杀人除魔,有驭人控百兽之威,即使只是乐经初章,江云月也不敢小觑。 曲谱的第一页夹杂着季云月母亲的亲笔书信,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之下写的,大意是说,让她小心季琮和季拾萱,并且想办法进入来音谷。 修仙之人,万事万物皆可入道,剑修灵修体修都是常见,有人书画入道,有人诗词成道,自然也有人以音入道。 来音谷虽不是四大修仙门派之一,但音攻的群控和辅助令人不敢小瞧。有来音谷做靠山,季琮也不敢轻举妄动。慕君年不敢动来音谷,反而挑着季家下手,也是如此。 当初江云月学古筝的时候,宋女士就提到了古琴,两者都是弦乐器,虽然两者形制、指法都有很大的差别,但还是有一定相通的地方。她起先学的古筝,后几年喜欢上古琴沉静古朴的音色,又转去学习古琴。毕竟有学习的种族特性加持,加上她对乐器的不断钻研,江云月还是学到些凤毛麟角。 古琴右手指法有勾、剔、抹、挑、托、擘、摘等,左手指法有吟、猱、绰、注等,抚琴时,需左手按弦,右手拨弦。这些技巧,早已在经年累月的学习练习中,揉入了江云月骨髓。因此,当她修养了一个月后,就开始取出古琴练习起来。 《乐经(初)》第一首曲谱是《春风》,曲调清雅,如沐春风。 古琴只有七弦,但一弦多音,前期手法简单,驾驭起来不难,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曲谱叫《春风》的缘故,每每弹奏,她都觉得郁结消散,心旷神怡。虽然一曲弹完什么效果也没有,她还是每天练上三个时辰。 第14章 被欺瞒的真相(二)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海被废的缘故,练习了一个多星期的《春风》依然没什么效果,江云月想着单就这曲谱来看,《春风》还是很简单的,好些学琴的只怕听个几回就能弹奏了,但并不是每个学过古琴的都会音攻,所以只怕这玄机不在琴谱上。 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原因,人又被慕君年的阵法困在山底,索性这天也不再练琴,打算探索下更里面的环境,顺便找些食物,这些天天天吃一种口味酸涩的果实,吃得她反胃。 深山多虫蚁,也是她幸运,这几天都没有遇到类似老鼠啊蛇啊之类的,不过等她走了一段时间,就不那么想了。 不远处,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相互厮杀着,其中一道正是令江云月想起来就毛骨悚然的毒蛇,而被毒蛇紧紧缠绕的,居然是一只半臂高的熊猫=口=! 在江云月的认知里,熊猫就是观赏性国宝,而这只熊猫居然意外凶残,和毒蛇对抗丝毫不处下风,肉滚滚的身体一屁股坐在蛇尾上,爪子啪的一下就把毒蛇打懵了,不过毕竟力气小,再加上中了蛇毒,它渐渐体力不支,就要倒下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自然法则,江云月本没打算管,正要转身离开,却意外对上了熊猫的眼睛。 黑漆漆的眼里透着哀切求助,江云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储物镯里拿出了吹针。 幸好准度还在,针尾又涂了迷药,毒蛇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江云月在原地等了会,确认毒蛇已经昏迷,才小心翼翼地上前。熊猫中了蛇毒,江云月犹豫了下,还是取出解毒丹喂它吃下,之后就不再管它。 江云月此时的心神完全在毒蛇上,她才想着改善伙食,就遇到了这蛇。想想蛇羹的美味,江云月也不再犹豫,取出小刀,利落地斩断蛇头。 蛇头里有毒腺和毒牙,虽然不能吃,但用来做暗器也是不错。 去掉内脏,挖出蛇胆,江云月随意清洗了下,就架起树枝烧开。等待的过程中,江云月瞧着四周鲜花绿树,美不胜收的场景,还兴致勃勃地拿出古琴,弹奏了一曲《春风》。不知是心情欢悦,还是四周景物美丽,她只觉得眼界开阔,全身舒展,整个人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好似看到春风拂柳,万物生长的画面。 忽然,手背上传来毛绒绒的触感,江云月从幻想中退出来,惊讶地发现原本被废掉的气海又重新聚起,她重新回到了练气三层。 这可真是,有心摘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江云月心情大好,感到膝盖一重,她低头一看,发现原来是醒来的熊猫不知何时蹭到了她身边,还爬到了她膝盖上。 江云月捏着它脖子,轻松将它提起,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被对方的天然萌击败,又将它放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江云月救了它的缘故,这只小熊猫特别缠她,总要腻在她身边,被江云月赶了几次都赶不走,最后只能任由它霸占了自己的膝盖。 蛇羹已经烧开,江云月身上没有盐,不过单是蛇羹本身的鲜味就已让人咂舌,江云月余光看到小熊猫扒拉着脑袋,看着蛇羹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不由愣了下,熊猫不是吃竹子的吗? 她试探地放了块蛇肉给它,被小熊猫嫌弃地抛到一边,江云月见它仍目不转睛地瞅着蛇羹,顿时醒悟过来,给它沾了点汤水,果然见它欢快地吃了。 至此,江云月身边多了跟小跟班,圆圆滚滚之类的名字太平常,她给它取了个特别威武霸气的名字:将军。 嗯,将军多是大肚腩→_→ 气海恢复,江云月练习古琴更加得心应手,每每弹奏《春风》,体内灵气都会跟着自转,说不出的舒坦。 一个月后,江云月开始学习下一篇,《沂水》。 若说春风是温柔含羞的,那沂水就是宽容而广阔的,它能包罗万象,容纳万物,平静中又掩藏着倾盆之势。 按江云月的理解,如果说《春风》是增加buff,带有修复治愈作用,那么《沂水》就是盾牌,能够阻挡反弹所有的攻击,不过这个反弹是被动的,顶多也只能自保。 当然,以她现在的能力,能发挥出其中的十之一二就算不错了。 日升月落,寒来暑往,当江云月古琴小有所成,已是两年之后,这还得意于她学习的天赋加持和前世对音乐的钻研,才能深入浅出、举一反三。 两年时间,江云月也进入了筑基初期,已经能熟练掌握《春风》《沂水》二篇,使用效果也更盛练气期,《乐经(初)》第三章虽是攻击篇,但以她目前的能力还驾驭不了,江云月也知欲速则不达,便不再继续练琴,算算时间,如今季家已经在慕君年的步步紧逼之下腹背受敌,她也该出去了。 这几年,除了练习古琴,江云月还不断钻研阵法,虽算不上精通,但破慕君年摆下的阵法已是足够。大概慕君年没想过季云月会活着,阵法摆的虽是中级拘魂阵,却不曾加强过,两年的时间阵法威力已经在不断削弱,江云月靠着一曲沂水就破了阵法。 也不知将军被江云月喂了什么奇怪的药丸,至今身体大小还只有她一臂高,但到底引人注意,江云月便叮嘱她远远跟在自己后面,然后从储物镯里取出一件衣服换好,将古琴用布包裹着背到身后。财不露白她还是懂的,要是被人发现自己有储物镯,只怕还没走到来音谷,就要先被杀人夺目了。 虽然身后背着一把古琴,但江云月毕竟是筑基期,走了一段路还是脸不红气不喘。不过还是感到有些口渴,正好不远处有家茶馆,江云月便进了茶馆。 茶馆里已经坐着几个人,右边是带着小孩的年轻妇人,左边三个做江湖中人的打扮,桌上放着三把刀,当中一个人脸上还留着一道狰狞的伤口,外面坐着年轻孱弱的书生,身后站着弓背的老仆,看到有人进来,几人同时看了过来,在发现来的只是个小姑娘后,气氛一紧一舒。 江云月权当没看见,选了角落的位置,解下古琴,笑眯眯地要了一碟点心和一壶茶水。 长途跋涉之后饱餐一顿实在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如果周围没有这一群修为都在她之上的人就好了。 第15章 被欺瞒的真相(三) 江云月闲着无聊,就打量起茶馆来。茶馆四面无墙,只搭了个棚子,以木竹做底座,茶馆的主人是名行动缓慢的老爷爷,旁边在玩耍的大概是他孙女。 茶水泡好后,老人喊了声孙女的名字,让她将点心送过来。 小姑娘约莫十来岁的样子,梳着双平髻,头上还插了两朵桃花,脸蛋圆圆嫩嫩,很是可爱。她将点心和茶水送过来后,好奇地望着一边的古琴:“这是什么?” 江云月笑着解答:“这是古琴。” 小姑娘眨着灵动的双眼:“我可以摸摸吗?” “可以啊。” 得到允许,她惊叹着小心翼翼触摸着古琴,轻轻勾出“嗡”的一个音,兴高采烈地冲她爷爷道“爷爷爷爷,你看这是古琴!我弹到了古琴,好棒啊!” 江云月倒了杯茶,嗅着茶水的清香,任雾气氤氲了双眼。她也不喝茶,就把玩着茶杯,手指颇为灵活地转着,一滴茶水也不曾洒出。 忽然,又一人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月白长衫,未言先笑,端得秀气文雅。 江云月微愕,来的人居然是季霖元。 许是学了音乐的缘故,她五感特别灵敏,在季霖元进来的时候,她余光已经将周围人的警觉收入眼底。 只刹那间,她就知道这群人的目标是他,再结合剧情,她突然就明白了。 慕君年曾多次出入季家,被季家奉为座上宾,这也使得他里应外合计划顺利进行。她当初看剧情的时候就困惑,好歹季家也是望春镇修真大家,慕君年当时隐藏身份,只孤身一人怎么会获得这般殊荣? 现在看来,答案很简单,他救了季霖元。 很有可能,这茶馆的人,全是慕君年的手下。 江云月正想着,忽听有人叫了声她名字:“云月?你怎么在这?” 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季霖元站在了自己面前:“大哥。” 说实话,季霖元其实并不喜欢季云月,在他眼里,季云月就是被祖母和二叔宠坏的孩子,和人一言不合就发脾气,骄纵又任性。但不管怎么说,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季姓,她走丢了,他也担心了很久。 “你这两年去了哪里?拾萱说你当初是和她争吵跑了出去,回来后,她内疚地在祖庙跪了一周,又亲自出门找你,二叔也找了你很久,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想必他们也会安心。” 季霖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惊奇地发现一向骄纵的妹妹居然已经筑基,这两年他也才堪堪触到筑基后期的壁障,想来小妹必有险遇。 没有证据,江云月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被季拾萱伙同慕君年打下悬崖,被困了两年,她只轻描淡写说当初和季拾萱吵架后,跑进山里,发愤图强修炼。 这话季霖元自然不信,不过江云月不说,他也不逼迫。他见江云月手里还把玩着茶杯,笑道:“再玩茶水要凉了。” 说着,他重新给江云月倒了杯茶:“喝这个吧。” 江云月放下茶杯,唇角微翘:“这茶可喝不得。” 茶水被下了迷津散,琴弦在小姑娘触摸的时候被涂了剧毒,显然他们打算杀人灭口。 几乎是在她话落的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动了。 年轻妇人一把撒来飞针,三名大汉掀刀拍桌飞来,刀气凛冽,书生和老仆欺身上来,长鞭攻势凶猛。 所有的攻击都在“锃”地一声中,被无形的壁垒挡在江云月面前,再前进不了一分。 江云月轻抚琴弦,弹奏一曲《沂水》。 几人相视一眼,反应极快地换了攻击,却被季霖元一剑挡开。 季霖元使得一手好剑,再加上有江云月给的防御,几人一时半会竟是连他衣袖都触及不到。 江云月见局势稳当,左手一猱,右手顺势抹开,由最后一个音将曲调转换成了《春风》,一时,季霖元攻击更快,几人险些招架不住。 这就好像战场pvp,奶妈不死,整个团队就有源源不断的供给,再加上buff加成,简直不要更爽。 “咦,居然是音攻。”茶馆老人的小孙女莞尔一笑,把玩着手中的铃铛,“这个我来。” 她年纪不大,却已是练气七层,悟性颇高,音律初有小成。她听江曲子翻来覆去就简单的几个音,以为破解会很容易,不曾想竟几下都没破除,眼神一沉,音调转换成勾人心魂的媚曲。 江云月已然沉浸在乐曲里,一首《春风》弹奏地熟稔又顺快,不曾被铃铛影响半分。 忽而,她眉心一动,春风抚柳,《沂水》已成。 曲子刚换成《沂水》,茶馆中的阵法便被发动,江云月和季霖元被困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季霖元才筑基中期,降雨术根本无法熄灭这么大的火。虽有江云月的沂水防御,但她也不过筑基初期,灵气很容易用完,到时候他们就要被困在火场里了。 江云月也知自己后劲不足,但又无法破解阵法,想到便宜慕君年,她暗暗咬牙,尝试着弹奏《春风》。 防御刚撤,火势就凶猛袭来,热浪扑了一脸,江云月赶紧重新换成《沂水》。 “这样下去不行。”季霖元道,“我必须进去破阵。” 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江云月点头:“好,我辅助你。” 待季霖元准备好,她以《春风》开出一条小道,又转成沂水防御。她灵识覆盖在季霖元身上,即便季霖元进入火海中,也不放松防御。 反复弹奏着沂水,江云月想着,能不能在沂水中加入春风,使得曲谱既可以防御又可以春风开道使季霖元保持清醒。 她尝试着左手轻绰,右手飞快地勾、剔、抹、挑,一开始还有些不伦不类,但当她练久了,曲子慢慢开始变得融洽。 江云月只尝试了一会,就又换回《沂水》,心里难掩雀跃。办法是找到了,只是太费精神,她又分出了一部分灵识,实在坚持不了多久,不过以后倒是可以照着这个练习。 体内的灵气一点点耗尽,季霖元那边也走的艰难。他四面都是火海,再加上那几人时不时偷袭,身上已经挂了几处彩。 正当江云月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忽有箫声起,和着她曲调,形成相辅相成之势,又有琵琶声起,声声急促凌厉,即便有铃铛反抗,也一声比一声微弱,倏尔,只听得几声惨叫,阵法被破。 江云月睁开眼时,便看到偷袭的几人狼狈倒地,茶馆之外,年轻的男子吹/箫,女子琵琶声不断。 倒地的几人也知今天计划失败,合力一个大招击破琵琶声的攻击后逃走了。 等这几人都走了,一男一女才停止弹奏走了过来。 男子玉树临风,女子清雅娴静,好一对无双璧人。 江云月和季霖元赶紧向他们道谢。 “不过是举手之劳。”女子微微一笑,“魔道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她的视线落到桌上摆放的古琴上,忍不住赞叹一声:“好琴!”转而看向江云月,“之前是你弹奏的曲目?” 在听了对方的弹奏后,江云月心知对方琴艺胜于自己,点头的时候稍显拘谨:“不过简单两首。” “曲子虽简单,但曲调清心和睦,犹如春风化雨,细滑润泽,意境绝妙。”女子已起爱才之心,“可有师门?” 江云月神色一动,态度更为谨慎:“并无。” “你可愿加入我来音谷?” “求之不得。”江云月眼里含了笑。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16章 被欺瞒的真相(四) “来音谷分攻、守、辅助三大家,家师为清衍真人,主修箫剑,守家谷主为清华真人,主修古琴。”女子简单解释了一下,又道,“我和师兄仍需历练,你可拿着信物进入谷内测试,你如今已是筑基期,若过得测验,应当可入内门,到时便能拜入清华真人门下。” 江云月取得信物,向她道谢。 她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就此别过,望来日再见。” 她说话的时候,身边的男子一直都含笑倾听,江云月细细一看,才恍然发觉他目不能视。江云月也没提,只顺着对方的话道:“珍重。” 女子笑笑,抱起琵琶,和男子并肩走远。 走了一段路,执箫男子才开口:“心情很好?”自家师妹虽然心软,但也不会多管闲事,今天倒是难得。 女子咬牙,眼中恨意难掩:“这阵法和当初将我家三十六口灭门手法一样。” 执箫男子知道师妹被师父领回来时是孤儿,未曾想到她有这样的经历,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她头发,没再说什么。 女子冷笑:“那些魔界中人想杀她,我偏要救他们。” 另一边,江云月还在思索着这两人的名字,但想了一会也没想出来,就抛到脑后了,她对季霖元说:“我想先去来音谷,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此时慕君年应该已经知晓计划失败,而这里距望春镇也就一天的路程,再准备估计也来不及,所以江云月认为季霖元一个人还是很安全的。 来音谷名声响亮,自家如有兄妹拜入来音谷也是好事一件,季霖元自然不会反对,不过他还是多问了句:“你回过家了吗?” 江云月一听就知道季霖元要说什么了,她摇摇头回道:“没有。” 果然,季霖元皱着眉头道:“你先和我回望春镇,二叔和拾萱找你找了这么久,你也该和他们报句平安,来音谷迟点去也无妨。” 江云月其实并不想回季家,不说现在季家周围被慕君年布下天罗地网,单是她如今才筑基期的水平就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随手拨弄琴弦,忽而一笑:“大哥你要不要听我说个故事?” 季霖元看到她狡猾的笑容就知她不怀好意,琢磨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好。” 说着,便收回手中的剑,坐了下来。 江云月到没直接将故事,她先问了个问题:“大哥你认识慕君年吗?” 季霖元虽不知这人和江云月要讲的故事有什么关联,不过还是回答了她:“认识,当时你不见,拾萱出去找你不小心扭伤脚踝,还是慕兄送他回来,慕兄为人光明磊落,人品才貌上佳,实为好友之选。” 说到这,季霖元有了好奇:“你认识慕兄?” 扭伤脚踝。 江云月冷笑:“自然认识,当初将我打下悬崖的可不就是他。” 季霖元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云月半眯眼,想到自己最初在崖底下挨过的那一个月,就特想亲手挑断慕君年的手筋。 他不是想要从季霖元身边下手,取得他信任吗?她偏偏不如他愿。 江云月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省去空间镯的事,同时也隐瞒下季拾萱和慕君年早就勾搭的事实,只道季拾萱也是被慕君年表面的道貌岸然蒙蔽了。 季霖元自是不信:“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江云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今天遇到的这些人是冲谁来的?” 季霖元也知晓今天的事不可能是简单的杀人抢劫,他本想回去后再找人详细调查一下,未曾想江云月直接挑明,眼里也带了几分思索。 江云月不再说话,顺手弹了取《春风》。 之前一战两人均已力竭,《春风》多少能加快体内灵气的恢复。 一曲毕了,季霖元已经想明白:“你是说,他们的目标是我?” 江云月摊了摊手:“我身上可没他们想要的东西。”她笑道,“你说,用什么样的方法能最快地得到一个人的信任?” 不需她说,季霖元也明白慕君年是打着在他精疲力竭时出手救他,从而获得他信任的主意。他轻敲着桌子,回想季家会有什么东西是慕君年觊觎的,想着想着,便想到了父亲曾提到过的《驭兽曲》,叩桌声骤然而止。 江云月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已经想到原因,笑着又抛出一句提醒:“有时间,你仔细看看慕君年的修炼。” 魔道之人的修炼和正道修真不同,魔界多贪婪残忍,吞并他人内丹借此提升实力实在是常事。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慕君年,翻翻手就能覆灭一个季家,但因着两年前他潜入佛门盗取佛门宝物,被佛门弟子重伤,体内打入金刚印,幸得潜入竹林,被季拾萱救走。两年过去,江云月估计他实力最多也才恢复八成,仍需调养修炼,季家便成了一个很好的选择。否则一旦他受伤的消息传开,不止魔道,还有无数正道要来追杀他。 说到佛门金刚印,江云月就想起佛门大弟子无相。 无相,佛门“无”字辈,无心无欲,无求无相。据说他年仅十九便已修得至身为虚,开元化明境界,当初打入慕君年体内的金刚印就是他借由师祖真迹,以力打力,从而重伤慕君年,夺回佛门至宝,也莫怪人人都赞他心无高低,形神俱妙,便是他师父也感慨他未来必在自己之上。 而这人,目前就和他师父暂居来音谷,与来音谷清衍清华真人说道。因此,为了保命,江云月也势必要进入来音谷。 想通慕君年所求,季霖元也没心思再坐下去。如果江云月说的事都是事实,那么家里恐怕也要乱一阵,她不回来也好,因此季霖元也没强求。 在季霖元走的时候,江云月最后说了句:“小心里应外合。”看到季霖元紧缩的瞳孔,江云月知他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笑笑便不再说话。 与季霖元分别,江云月使了些银子,让人将慕君年就是魔尊的消息放了出去。 嘿,他想要隐姓埋名休养生息,也要问她答不答应。 至此,江云月身边的银子已经花的一干二净,想想去来音谷的道路,她只觉得前途渺茫,干脆走起山路,召出将军,一人一熊猫在山涧里悠哉地逛了起来,权当历练。幸好筑基期已经可以修习除尘术,否则她得崩溃。 不过,走山路也有走山路的困难,有些地方地势陡峭,走的时候不仅要小心脚下的道路,还要注意山上的滚石,尤其下雨天就更麻烦了,不过也因此,令她的筑基初期更为巩固。再遇下雨,她也不急着赶路,直接找处山洞,练习第三曲目《高山》。 与前两首的守成不同,这首曲子是带有攻击性,曲调回环曲折,犹如层层高山险阻,恰迎合她所处高山。这首曲子对右手要求很高,用到的技巧多,又要求精力集中,江云月从一开始练习第一节就灵力耗尽到如今能坚持到一半,实在可喜可贺。 因着每时每刻都推敲曲谱,江云月走路时一不注意,脚底打滑。她反应极快地护住怀中的古琴,等下滑趋势一止,赶紧爬起来翻检查古琴,在探查到古琴没受损坏后顿松了口气。 将古琴收回到空间镯里,江云月才感觉到全身的酸疼。 衣服被划破,脚上手臂处被树木石子划出多道伤痕,偏偏伤药已经用完,没办法,江云月只得换了衣服,寻找起草药。 她毕竟不曾学医,用的草药效果也一般,只能忍着酸疼等它自己恢复。 出了这次意外,江云月再次放慢速度,白天走路入夜便休息或者修炼,过得几日,皮肤处一些小的伤痕都已愈合,唯有手背有一处被树枝划破的长口愈合缓慢,幸好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也影响不了她练琴。 又一夜晚将至,江云月抱着古琴,打算找一处临溪平地休息。身边的小熊猫正玩着抓到的竹鼠,一个巴掌拍过去将老鼠拍晕,又一爪子将它扒拉回来,竹鼠被虐的瑟瑟发抖,小熊猫却越玩越高兴。 忽然,它猛地抬起头看向山林深处,正当江云月警备时,它撒腿就往里跑,兴奋地像是找到更好玩的目标。 虽然江云月平时嫌弃它又蠢又笨吃的还多,但它知道熊猫警觉性高,如果遇到危险会警惕地低吼,像现在这么兴奋的,显然里面一定有宝物,所以江云月也跟了上去。 没走多久,江云月就看到了隐隐的火光,她顿住脚步。熊猫却没有她想的这么多,脚步不停地扑蹿了过去。 江云月解开盖住古琴的布袋,左右手扣住琴弦,警觉地缓步上前。 走得近了,她也看清了火堆边静坐的身影。 是个很年轻的和尚,皮肤白皙,眉眼俊俏,着一袭僧衣,右手手腕挂着佛珠,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听到声响,狭长的凤眼静静掀开,目光清冷,不喜不悲。 就像是嘈杂山林里,他是唯一的宁静。 江云月忽的止步,扣住琴弦的手微微松开。 熊猫却没有多想,它远远就嗅到主人的味道,一路狂奔过来,赖在他身边撒娇卖萌打滚,黑白分明的皮肤一下子就变得灰扑扑的。 谪仙便染上了凡尘。 他眼里透了几分温度,伸手轻轻抚弄着熊猫,熊猫开心地蹭蹭他指尖,时不时发出几声呜呜,仿佛在与他交流,画面奇异地和谐。 江云月缓步走了过去,她坐到火苗边,将古琴摆放到膝盖上。 小熊猫玩了会,又跑到江云月旁边,却被江云月捏着后颈提了起来。江云月晃了晃熊猫,看到熊猫吓得毛都立起来,不由乐了:“诶,和尚,这是你的?” 他双手合十,应声道:“放它下来吧。” 不知为何,江云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转了转眼,说道:“和尚,接着。”言罢,就将手中的熊猫扔了过去。 熊猫吓得窝起四肢都蜷缩起来,被人伸手接了下来,猫胆都快吓飞了,紧紧扒着和尚胸前的衣服瑟瑟发抖,将他衣服蹂/躏成灰扑扑地一团。 收到和尚平静无波的眼神,江云月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摸摸鼻子,左手抚琴,随意弹奏了一曲,轻声柔和,像是温暖地呵护,一点点抚平熊猫心里的害怕。 江云月反复弹奏着曲调,直到小熊猫挂着他睡去。 江云月看着对方细心地将熊猫安置到一边,曲调一个转换,成了《春风》。 春风送夜归,好梦。 和尚看着她道:“多谢照顾。”显然也是知道熊猫缠了她一路。 江云月低眉浅笑,以琴声作答。 对方虽然一副和尚打扮,但江云月未曾放下心里的警惕。她又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便打算先示弱。 又弹过一曲《春风》,见对方起身走进山林里,江云月猜想他多半是去寻找食物,也收了音,打算喂饱肚子。到了筑基期,夜间可视度加强,手脚也更加灵敏,不一会儿她就从河里抓到一条小鱼。 利落地收拾好小鱼,回来的时候看到对方又坐回了原位,自己之前坐的地方放了一些草药。草药种类她认不全,但也知道是用来敷自己手背的伤口,她笑眯眯地向和尚道了谢,以刀削了一截树枝,插上小鱼放于火上烧烤。 毕竟有外人在,江云月也不好曝光空间镯,不加调料的烤鱼味道清淡了些,倒也不算难吃,不过吃过之后就有些口干,她又去寻了些果子。 填饱肚子,江云月洗净手,将草药捣磨出药汁,抹在了伤口上,药汁凉凉的很是舒服。 受人恩惠,自然要回报,江云月见和尚已经闭目养神,她想了想,便将剩余的果子放到叶子上。走到他面前,江云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便索性不叫他,放下果子正准备走,对方却毫无预警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一双眼睛干净透彻,好像广阔无垠的星空,能够包裹万象。 江云月呼吸一窒:“我……”她支吾了一下道,“草药很好,这是我摘得果子,你可以解解渴。” 他垂眸合掌:“多谢。” “不客气。”江云月干巴巴道,她回到位子上,心还有些慌乱。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她总觉得对方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呢?直到江云月睡去,她还没想起来。 第二天天刚亮,江云月就警觉地睁开眼睛,柴火已经熄灭,她看向对面,发现他和熊猫都不见了,心里多少失落,以为对方不告而别。 她颇有些意兴阑珊地收好古琴,去了小溪边洗漱,等她收拾好准备上路,又犹豫了下,返回之前的地方,居然看到被小熊猫一直缠着的他。 看到江云月,他淡淡道:“好了?” 江云月下意识地点头。 “走吧。”他摸摸小熊猫的头,小熊猫很乖巧地松开他,又来缠江云月,显然心很宽,已经忘了昨天被江云月逗弄的事。 江云月本以为他们已经走了,没想到还能遇见,而且还邀请自己一起上路,一时没顾上小熊猫,懵懵地重复了遍:“走?” “嗯。”他的目光落在江云月怀抱的古琴上,“来音谷。” 江云月没想到他也是要去来音谷,而且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目的,但又不知他是敌是友,有些迟疑地站在原地。 小熊猫锲而不舍地蹭着她裙摆,又推了推她,可惜没能推动,只好继续蹭,嘴巴边的食物残渣全蹭到了江云月的裙摆上。 江云月想到昨天自己吓了它一把,到底理亏,踢了几脚没踢开,只好隐忍着任由它继续蹭,直到和尚道了句:“回来。”小熊猫这才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边,在他脚边卖萌地打了个滚。 江云月隐约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又觉得是自己眼花,低头使用除尘术去了裙摆上的污渍。 最后,江云月还是和他们一起上路了。 小熊猫在前面欢快地开道,和尚随后,江云月则落后他一步,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倒也意外融洽。 江云月盯着他棕色的僧衣,一遍遍回想。 年轻的和尚,高深莫测的实力,来音谷。 忽有一道闪电窜过江云月脑海,她倒抽了口气,脱口而出:“无相?!” 对方无声地望了过来,神情平淡,凤眼清冽。 第17章 被欺瞒的真相(五) 江云月有点方。 这个幸运值有点高,她才想着要找座大山做后盾,结果就找了座这么凶残的大山。 见江云月没有说话,无相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他速度不快不慢,陡峭山路如履平地,江云月为了跟上她,时时运转灵力,每当她灵力耗尽,脚步放慢时,对方也缓下脚步,如此一来,倒也没跟丢。 江云月知他好意,再累时也咬牙跟着,也因此,即便晚上静坐修炼或者睡觉,体内灵力依然不断流转,江云月觉得再不过不久,她就能进入筑基中期。 许是有神队友带路,一路特别安全。休息的时候小熊猫快活地寻找食物,无相闭目打坐,江云月就练习古琴。她先练习《高山》,当体内灵气不够,就弹奏《春风》回蓝,偶尔兴尽之时就随意弹奏一曲。 一日,江云月又弹奏起《高山》,可惜还是在止于后半段,她心情烦闷,抬头却见小熊猫正拱着无相的膝盖,后者眉目半敛,长长的睫毛掩下一片风采,门外的霞光笼在他身上,竟难得染上了一分艳丽。 江云月被惊艳到,她支手撑颚:“诶,和尚,你说我为什么这曲总弹不下来。” 其实她自己知道原因,一是体内灵力太薄,二是对曲子感悟不透,她问无相,纯粹是突如其来想要调/戏他一下而已。 无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淡声道:“静心,尽力。” 江云月嗤笑:“若事事都这么简单就好了。” 不知为何,她对无相的印象特别好,并不是说有好感,而是觉得……和这个人在一起,非常安心。 江云月眼里闪过警惕,右手抚琴,一曲《高山》扑向无相,无尽灵力化为高山。 无相双手合掌,只念一句:“阿弥陀佛。” 所有攻势戛然而止。 江云月本就弹奏不了《高山》,之前的灵力化为高山不过是幻境,但无相仅一句就化解,足以看出他道行有多深。 因为这一下,江云月体内灵力已全然耗尽,她收回发麻的手指,笑眯眯道:“我去找些食物,将军,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小熊猫颇有灵性,它知道将军是江云月给自己起的名字,一听食物,立刻抛下无相,欢快地向她奔来。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间破旧的寺庙,山野间有这么一个寺庙实在是件很奇怪的事,不过天色已暗,过了这间寺庙,很有可能他们要宿在山野里,相比较而言,自然还是住在寺庙更方便。 寺庙之上供奉着一尊佛像,只是佛像破损严重,江云月分辨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倒是无相恭敬地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江云月挑眉:“你知道它是谁?” 无相点头:“大轮明王,弥勒佛的忿化身。” “忿化身?” “佛像的造像大致有二种,一为柔和,安详相;二为忿怒,恐怖相。明王大多属于忿怒尊或恐怖尊。” 江云月了然:“难怪他戴冠上面有逆立的火发,右手的大□□是法器吗?咦,他左手拿的是什么?” “独钴杵。” 云山深处,破庙,大轮明王。 江云月觉得,一般按照小说的进展,这种地方很有可能藏有玄机,奈何她仔仔细细搜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再加上她如今才筑基初期,还未辟谷,只能放弃搜寻先去寻找食物。 她出去后,未看到无相仍在原地,举目望向大轮明王,忽而指尖一弹,大轮明王胸前的宝珠似有流光浮动。 江云月出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麻雀兔子之类的野味,只好摘了些果子。熊猫又奔去玩了,这小东西特别有灵性,填饱肚子就会回来,所以江云月也没去寻找。 她抱着果实回来时,看到无相立于寺庙之前。 寺庙位于崖壁,俯瞰山下,山林河流尽收眼底,万里江山伏于脚下。天边霞光漫溢,棕色僧衣在微风中拂开。 山河壮丽,他占其一。 江云月眯了眯眼,嘿,这副得道高僧羽化成仙的画面…… 她信步上前,未语先笑:“和尚,你在想什么?锦绣江山还是窈窕淑女?”她这话问的刁钻,一个是权欲一个是色/欲,而不管和尚沾了哪个,都代表他仍在凡尘中历练。 无相回头,神色未明,狭长的凤眼中似有流光闪过。 江云月几乎屏气,饶是她心智坚定,仍被看到的刹那美貌惊艳到,她忍不住分心地想,这般姿色入了佛门可真可惜。 他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流光溢彩,轻声提醒她:“你的脖子。” 江云月愣了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指尖触到小道伤痕时不在意地笑笑:“哦,你说这啊……我刚在摘果子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 说到摘果子,江云月想到了自己怀着捧着的果实,随手扔了几颗给他:“没想到深山野林还有美食,你闻闻看,这果子很香,汁水也多。” 江云月只是觉得自己吃独食不太好,所以分了几个给他,不过在她看来,对方是不会吃的,他这几天也就在休息的时候喝了几口水。 未曾想对方手一扬,将果实一兜:“多谢。” 果实体积小,一口一个,吃起来非常方便。江云月往嘴里塞了颗果实,声音含糊不清:“不客气,如果你喜欢,我这里还有很多。” 闲着无聊,她就观察无相,心里想,这人皮肤又白又嫩,又想,他睫毛可真长,眼睛也好看,连吃东西都那么文雅,声音还好听,唉,人比人啊。 她见无相已经吃完,抓了几颗果实:“你还要吗?” 无相摇头,唇角微勾,淡笑道:“已经够了。” 妈呀,这笑起来…… 江云月觉得,自己晚上估计要念上好几个时辰的《清心咒》了。 她默默地将剩余的果实啃完,小熊猫还没回来,她便随手一拂,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来,解开琴带,食指才勾上琴弦。 突然,天边流霞涌动,好似有奔雷之声澎湃而至,倏然之间,有流光直冲入寺庙之中,猛然撞击到大轮明王右手持着的□□上。 原本蒙上灰尘的佛像一点点褪去污秽,显露出金刚乍怒的表情,威武凶猛。 江云月倒抽了口气:“居然是宝物自晦。” 随着她话落,只见大明轮王右手高举的□□开始转动,竟是硬生生撕开一个虚空。 无相沉默了下,道了句:“原来如此。”他望向江云月,“同行?” 他虽然已经猜到里面有什么,但毕竟秘境是两人同时发现,他自然不会独占机缘。 江云月笑:“同行。”说罢,她抱紧古琴,跟上了无相的脚步。 当两人穿过虚空,身后之门已然合上。虚空之内,一片寂静。 然而,当他们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四面空白化为无尽邪魔。 无相道:“跟紧我。” 他低头,右手拨动佛珠,所过之处步步生莲,邪魔顷刻消散。 从远处传来若有似无的念经声,随着他们一步步走近,经文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邪魔惶恐撤退。渐渐地,天地之间只余经文声。 无相盘膝坐在了地上,合上眼睛,嘴里念着经文,应着天地之间的梵文,转动佛珠。 江云月也跟着坐下,听着四面八方的经文,只觉得心中杂物一一褪去,身心沉浸于放松之中,脑海一片澄澈空明,筑基中期的壁垒轻轻松动。 等江云月睁开眼睛,发现念经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息,她检查了下自己的修为,惊讶地发现居然已经到达了筑基中期,进入后期也只剩时间的沉淀。 无相在离她不远处入定,她睁开眼时,无相也睁开了眼。他只一眼就看出了江云月的突破:“恭喜。” 比预想中提前两个月进入筑基中期,江云月心情大好,笑嘻嘻道:“同喜同喜。” 只看无相空明澄澈的眼神,就能发现他修为又增进了不少,只怕离元婴期也只一步之遥。 无相低头应了声:“走吧。” “好。” 这地方空无人烟,两人走了好久都未走到目的地。 江云月看了看四周,犹豫着道:“我们是不是又走回了原路?” 无相点头:“已经第三次了。” “你不能破解?”江云月诧异地问。鬼打墙对于修行的和尚而言几乎没有什么难度,因为佛修本就是鬼怪的克星。 无相苦笑:“如果是普通的自然没问题,但这是大轮明王……” 果然机缘也不是好得的。 两人索性也不走了,坐了下来回想办法。 江云月烦躁地拨着琴弦,忽然灵光一闪:“佛修不行,那么音攻呢?”她自己说完又立刻否定了,“不行,我才筑基期,对方可是大轮明王……” “倒也不是不行。” “诶?” 无相的办法是,既然筑基期不行,那么金丹期、元婴期呢?这里虽然没有人烟,但灵气充沛,是修炼的最佳地点。 江云月若有所思:“恐怕这里本来就是给我们修炼的。” 否则怎么会一开始先由经文洗褪他们的急躁,再将他们困在这里? 幸好储物镯里有辟谷丹,江云月假装是从口袋里拿出,倒了一颗吃了。 既然找不到出路,那就安心修炼吧。 第18章 被欺瞒的真相(六) 功法在体内的每一次流转,都带来灵力的沉淀。江云月眉心一动,她触到了金丹期的壁障。 越是紧张的时刻,越要沉稳。江云月深吸口气,平稳心态,不断运转灵力冲刷筋脉。这个过程是漫长而单调的,需要一遍遍冲刷筋脉,使其扩张,能够承受更大的压力。 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更久。 从筑基期到金丹期,是灵力不断凝聚的过程,需要将灵力压缩于丹田形成金丹。江云月忍耐力强,即便痛苦也不曾发出声音。 她的灵识透过体内,看到丹田的变化。稀疏的灵气一点点汇聚,不断有更多的汇聚进来,终于,所有的灵力积攒在一起,厚积薄发。 江云月差点承受不住庞大的灵力,精神受损,忽的,她听到有声音破空而来:“心神守一。” 烦躁的心神再次平静下来,脑海空灵,她趁机压缩灵气,几乎一气呵成。 头顶有云层积聚,电闪雷鸣。就在一道闪电疾速而至时,放置膝盖上的古琴微一动弹,形成壁障,隔开了雷电。 雷电越聚越多,壁障最终承受不住碎裂,江云月受到了第一束雷电。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迅速而至,她整个人都处于雷电中。 约莫一刻后,云层消散。 江云月睁开眼睛,感受到体内绵延不绝的灵力后,神情轻松。 金丹初成。 她才睁开眼,就听到一声祝福:“恭喜。” 江云月对上无相清透的眼睛,微笑道:“多谢。” 许是因着之前突破时对方的帮助,她对无相多了层好感。 江云月抚过古琴,轻轻勾出一个音:“我们试试吧。” “好。” 这一次,《高山》流顺地弹出,无穷灵力冲击着四面八方无形的避障,可惜直到江云月体内灵力耗尽,也依然没能成功。 江云月停下弹奏,歉意一笑:“抱歉。” 无相神色平静:“无事。” 仅一句话,就褪去了江云月心中的烦躁。 她忽而来了兴致,嬉笑道:“诶,和尚,若是我们一直都走不出去呢?” 无相看了她一眼,淡笑道:“倒也无妨。” 他很少笑,所以即便是这般几乎只是唇角被勾勒出的一点淡笑,也令人惊艳。 江云月抿唇一笑,不再说话。等灵力恢复后,开始学习《乐经(初)》最后一篇章,《暴雨》。 这首曲子对指法的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十指飞舞近乎眼花缭乱,单是指法她就学了一个月。 都说修真无岁月,当他们从秘境里出来,江云月已是金丹中期,至于无相,她估计应当是元婴中后期,化神什么的……应该不会有这么年轻的化神吧? 他们一出来,身后的秘境就自动关闭,大轮明王右手□□转动,原本的光芒又被污秽遮盖,他左手的独钴杵金光一闪,如有灵智一般自主飞到无相面前。 江云月笑道:“恭喜。” 内心各种羡慕嫉妒,大轮明王的独钴杵,要是修成自身法器,修为至少能再上一层楼,更何况法器有灵,只怕无相再施展金刚印,天下可挡之人只手可数。 许是因为江云月和无相一同修炼的缘故,多少沾染了些对方的气息,当她道完喜后,独钴杵佛光闪了闪,更亲昵无相了。 江云月虽羡慕,但也知道法器可遇不可求,况且她手中的古琴也是上品。她等无相将独钴杵收好后道:“也不知呆了多久了,估计将军得生气了,也不知道来音谷……” 所有的话语在她看到地上散落的一颗果实时被吞落腹中。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里面修炼了多长时间,但好歹也已经是金丹中期,而她之前扔在地上的果实却丝毫没有腐烂。 两人对视一眼,无相俯身摸了摸之前自己坐的地方,指腹只触到薄薄的一层砂砾。 江云月也看到了,她迟疑道:“莫非……我们在里面修炼时,外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应该是的。” 这就意味着,所有的剧情还没展开。 江云月原本焦躁的心情也稍稍平复,她回想了下剧情以及自己对应的攻略,抬头看向无相,笑道:“可惜了不能陪你在秘境里度过余生了。” 被调/笑了,无相从容以对:“你心中有牵挂,迟早会出来的。” 谁没有牵挂呢? 江云月笑着不再说话,施了个除尘术除去一身的灰尘。 她才施展完除尘术,小熊猫就回来了,看到无相,开开心心地跑回去蹭了蹭,将皮囊的萌点发挥到了极致。 外面的天色还是和他们进去的那天一样,两人也不急着赶路,而是在此地歇了一晚,巩固好修为才继续北上。 到达来音谷,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江云月在谷前与他道别:“在谷中有缘再见。” 所有想进入来音谷的人都需要参加测试,试炼含三项,一为人,二为景,三为情。江云月在通过测试后记在了清华真人门下。 清华真人修为是元婴后期,整个修真界,元婴后期不过十人,更多的人,被困在了金丹后期。 金丹之后,每一次进阶都十分困难,金丹初期到中期,至少二十年,中期到后期,时间翻倍,而后期到元婴,则需上百年。 因此,江云月在进入来音谷后,就完全沉浸在了学习当中,她需要不断的补充知识不断的历练巩固修为,毕竟她是野路子出身,需要花费的时间难免更多。 直到三个月后的谷内比试,江云月一战成名,成功进入排行榜前十。同时,她获得出谷历练资格。 而此时的季家,已是风云莫测。 在与季霖元道别的时候,江云月曾使人放出消息,称慕君年就藏在望春镇季家,因此这几个月,望春镇十分热闹。 在送走今天的第十批人后,季绪先转身对季霖元道:“还没找到吗?” “没有。” 季霖元从江云月那知晓慕君年很有可能是魔道之人后,他快马加鞭不分昼夜赶到季家,与父亲,也就是季家家主季绪先说了此事,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季绪先和季霖元布置天罗地网请慕君年入瓮,可惜被对方逃走,至此之后,季家每隔一天便消失一个下人,弄得宅内人心惶惶。 幸得这时候江云月放出的谣言传开,引得众修真人士前来,虽说季家门槛几乎被踏破,但也因此令慕君年忌讳,趁此机会,季绪先和季霖元加紧了巡逻和搜查,只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是没能找到慕君年。 季家别院,落霞居内,一名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捧着衣物脚步轻盈地掠过回廊,停在了季拾萱厢房外,同候在门口的绿竹打了声招呼:“绿竹姐。” 门口秀丽的少女板着脸佯装恐吓:“小声一点,同你说了多少遍了还不听,小心小姐把你赶走。” 小姑娘笑嘻嘻地,半点不怵:“小姐才不会呢,我先进去了。” “嗯。” 小姑娘掀开帘子进了里屋,目光沉静了下来,眼神阴鹜:“情况怎么样?” 小姑娘名叫香来,正是之前围攻季霖元的八人之一,善易容和用毒。 闻言,季拾萱凝眉:“已经一个月了,恐怕……” 正说着,就见房间内的书架被人从后面推开,露出了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小道。 先是一名白须老人从里出来,紧跟着是一名俊秀文雅的青年。青年只着白色单衣,虽面色孱弱,却是俊美无双。 香来连忙上前恭迎:“尊主。” 季拾萱站起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君年。” 来人正是所有人怎么搜都搜寻不到的慕君年。 原来,那日慕君年察觉到季绪先和季霖元的计谋,先一步遁离。当时两人请出季家两名金丹后期的长老,若慕君年恢复元婴期修为自然不惧,但他被金刚咒所困,修为才堪堪恢复到金丹后期,因此只能选择避离。 为了尽快恢复修为,慕君年采用了以人为鼎的修炼方式,只可惜后来被江云月放出的谣言所迫,无法再轻易得手。幸而有季拾萱帮忙,他才得以逃过截杀,之后季拾萱又联系上慕君年的手下,借由人手不足带入偏院之内。 慕君年藏身的通道,正是当年季琮与季拾萱生母偷情之地,出口可通向后山,十分安全。 第19章 被欺瞒的真相(七) 其实一开始季拾萱在得知慕君年的身份后也很挣扎,她往日所受的教育让她很难对魔道中人产生好感,但偏偏先有个慕君年令她不断上心。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季拾萱依然清晰的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慕君年的场景。 那天,她随季云月去万佛寺祭拜,季云月嫌听经文无趣,撇下婢女偷溜出去。她知道这事已经是讲经结束后了,对于季云月,她一贯瞧不顺眼,不仅因为她是嫡女,受万千宠爱,更因为她活的恣意,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而她只能恭顺守礼,即便她知道父亲真正疼爱的是自己。 得知消息后,季拾萱对季云月恨极,如果季云月出事,只怕要连累她名声受损,在季家举步维艰。因此,在吩咐身边的婢女出去寻找后,她领着绿竹也寻了过去。 当天上香拜佛的人很多,走着走着,她便和绿竹失了联系。当时她已走到后山,她知道后山有片很漂亮的竹林,猜测季云月很可能无视寺规进入竹林。 天色迟暮,再找不到季云月只怕她也要受罚,季拾萱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竹林广袤,季拾萱担心自己走失,所以一开始不敢深入,后来绿竹找了过来,主仆两仿佛有了重心,这才大着胆子进去。 走着走着,便被竹林之景迷了神,忽听绿竹惊叫了声,她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绿竹惨白着张脸,指着地上的一枚玉佩道:“这是二小姐的玉佩。”说罢,她弯腰捡起,递给季拾萱。 玉佩入手润滑,质地上乘,雕工细腻。 季拾萱目光一沉,她当然认得这枚玉佩,这是季琮给她的礼物,只是后来被季云月夺走。她手上不由用力,似是要把玉佩捏碎一般。忽然,她目光被玉佩一角的红色吸引住。 季拾萱低头嗅了嗅:“是血。” 绿竹抽了口气:“难道……” 季拾萱厉声:“禁言。” 绿竹惶恐地闭上嘴巴。 这个时候,季云月不能出事。稳了稳心神,季拾萱道:“妹妹应当就在附近,我们仔细找找。” 季云月没找到,倒是发现了受伤倒地的青年。 青年身子单薄,只着一件青衣,容貌却意外地俊俏。他受了伤,狼狈地倚靠在竹子上,眉目紧闭,唇边的血迹衬得他有种苍白的狠戾,整个人紧绷地像只潜伏的豹子,只待敌人出现就一击咬碎他的喉咙。 只听青年呻/吟了声,胸口又有血流了出来。 季拾萱当机立断:“把我的金疮药拿出来。” 绿竹颤着声,神情害怕:“这、这是人还是鬼啊。”她惶恐地差点没拿稳金疮药。 季拾萱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给他涂上药。毕竟男女有别,她只简单地涂了露在外面的伤口。 包扎后,季拾萱将金疮药放在他手边,对绿竹道:“走吧。” “我们就这样走了?” “嗯,找妹妹要紧。” 主仆二人离开,未料到原本陷入昏迷的青年睁开了眼睛,目光阴阴地望着她们的背影。不过一会儿,便有一女闪现在他身边:“尊主,属下来迟。” “扶我起来。”才说一个字,他便沉沉地咳了好几声,青年目露阴鹜,狠狠地望向万佛寺,自唇边硬生生地挤出一个名字,“无、相!” 最后,季拾萱还是在竹林里找到了扭伤脚踝的季云月。 看着季云月狼狈的样子,季拾萱恨不得大笑三声,随即她意识到,机会来了。所以她不借绿竹之手,亲自背着她走出了竹林。 那天,季拾萱手脚发麻,脚上还被木枝割伤,心里却是痛快,更在季云月发烧后不顾自己的身体照顾了对方一天一夜。果然,至此之后,两人关系改善,季云月更是待她极好。 果然是个蠢的,她只让她身边的婢女在她耳边提了几次佛寺后的竹林,她就迫不及待地去了,也不想想为何那片竹林那么漂亮却没人进去。 不过与季云月交好,倒是让她日子好过了许多,连带在祖母面前也露了几次脸。 又三日,季拾萱在街上偶遇一青年,正是自己在竹林里救过的那人。对方举止有礼,季拾萱也颇为好感,两人渐渐有所交情。 后来,慕君年因和季霖元相交,多次出入季家。季云月少女怀春,被慕君年迷惑了双眼,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娇声缠他。 季拾萱知道后,心下冷笑,任由季云月在慕君年面前出了一次又一次丑。她每日听着季云月夸慕君年如何如何礼貌,待她如何如何好,内心极度疯长,终于被她找到机会,设计废去了季云月气海。 即便季拾萱厌恶季云月,但也不曾想过要害了整个季家,所以在知道慕君年身份后,她挣扎疏远,却仍在对方的温柔下丢盔弃甲。 思及往事,季拾萱叹了口气,对上慕君年关心的眼神,又软了心:“好些了吗?” 身后的香来和老人相视一眼,默契地退了出去。 慕君年握着她的手,领她坐下:“已经无事了,倒是你瘦了许多。” 季拾萱娇羞地低下头,又想起什么,担忧地抬头看他:“我听绿竹说,近日来的人更多了,你要小心。” 说到这个,慕君年也是郁卒。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事,也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幸好来的多是些看热闹的,只是到底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也不知是谁告诉季绪先和季霖元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从他们手上狼狈逃开的情景,慕君年眼里闪过一道暗沉。 季家,必须死。 他又看了眼季拾萱,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眼神柔和,心里却想,这人若是没二心也就罢了,若是有,杀了便是。 不过如果不是季拾萱,那么还有谁会知道他的事? 慕君年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张扬的面容,他眯了眯眼,仍是唤来香来让她查一下季云月的下落。 虽然人是被自己打下山崖,山底又被自己下了阵法,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超出预料。 第20章 被欺瞒的真相(八) 江云月到达望春镇已是傍晚,她并不急着回季家,而是找了间客栈住下。 她点了桌食物,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讨论。 最近望春镇非常热闹,单从坐满人的客栈就可看出。众人纷纷议论魔尊之事,有人说是谣言,有人说这是季家宣传手段,还有人说来的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必是确有其事,总之讨论的非常热闹。 江云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众多声音中梳理出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第一,季霖元听信了自己的话,并且和季绪先请来季家长老出手,重伤慕君年。 第二,慕君年逃脱,如今下落不明。 第三,季家已经给众多修真世家下帖,共商此事。 江云月满意地放下碗筷,想来几天之后望春镇会更加热闹。 当天晚上,江云月给自己易好容,换了身方便行走的夜行衣,潜入季家。 慕君年肯定还在季家,他修为被金刚印压制,又收到季家两位长老围攻,必然不可能逃远。现在还找不到他,说明季家有人在帮他,而这个人选嘛…… 江云月心下冷笑,也就季拾萱会被对方皮囊蒙骗,以为对方喜欢自己,也不想想人家既然是魔尊,手染鲜血无数,怎么会如他外表一般无害又体贴? 季家格局和记忆中不变,就是巡逻的人多,幸好修为都是炼气期,对如今的江云月来说,躲过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按照记忆找到季拾萱的别院,她安静地伏在屋顶。 屋内灯火通明,季琮和季拾萱正在谈话。 季琮:“你如今已是筑基后期,打算什么时候冲一冲金丹?” “我打算先巩固好修为,听说霖元哥哥冲击金丹失败了?”说实话,季拾萱其实也没有多少把握,不过想到慕君年又有了动力。她想要在慕君年身边站稳,必须有足够高的修为,否则谁都能踩她一脚。季拾萱一向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容许这点出现。 季琮嗤笑:“我只当他真有天赋,没想到有那几个人守着还失败了。”他又道,“你且放心,灵液我已经准备好,季霖元没能成功是他自己心性不稳,我知你天赋高,如果你比季霖元先突破金丹,呵呵,我看季绪先那张脸放哪儿。” 季琮在季绪先面前一向恭敬,江云月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么嘲讽的语气谈起他们一家。 季拾萱点头:“对了,父亲,我听说大伯已经给各世家发了请帖,我担心……” “发了请帖他们就一定会来吗?他还当季家是当年风光无限的京城季家吗?如今谈起季家,有谁还能说出一二?他们也就配一直呆在这个地方。” 季琮声音冰冷无情:“当初他们逼死我母亲,又假装对我好,只当我是个三岁孩子,这个仇我一直记得,且让他们再得意几天。” 听到这里,江云月才恍然大悟。难怪季琮愿意和慕君年狼狈为奸,原来是为母复仇,她得祖母疼爱,知道季家是真心待他们一家,难道养恩还比不过生恩吗? 这个季拾萱也知道。原本季家也是世代贵族,只可惜得罪其他世家,被人设计,季家以季琮生母顶罪,又迁至望春镇,风光不再。 “还有季云月……” “那个逆子!”季拾萱才提这名字,季琮就勃然大怒,“差点坏了我计划!幸好你将计就计,废了她气海,怎么,她回来了?” 听到这话,江云月挑了下眉,她本以为季琮早已知晓她掉下山崖的事,没想到他却全然不知。 季拾萱摇头,见季琮面色平静下来,迟疑了下还是道:“当初君年将她打下山崖……” “山崖?哪个山崖?” “就镇里后山的那个山崖。”季拾萱见季琮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君年原先在崖底摆了阵法,她又受了重伤,不死也残,不可能走出悬崖,但今天下午君年遣人去崖底一看,发现阵法已毁,找遍了整个崖底也没找到季云月的下落。”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他们又以为季云月已死,也就没去查看,没想到一时疏忽就发生了这么大意外。 季琮皱眉,不免对慕君年心生不满,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他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找到她,她知道贤弟和我们的关系,不能让她说出来。” 季琮这人脸皮也厚,在知晓自己女儿是慕君年救命恩人后,为了拉拢两人关系,对慕君年以贤弟相称。 季拾萱点头道是:“只怕君年的身份也是她泄露的,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和大伯说出我们的关系。” 季琮深思了一番道:“我看没有,你也说了,她气海已废,又掉下悬崖,不死也只剩半条命,恐怕她也只是让人散布了下谣言,她现在应该还在养伤,我让人查看下最近有没有人购买滋养生日的药品。” 气海被废,人会虚弱许多,只能靠药物滋补。 季拾萱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样吧,我明天先试探下大哥的口气,如果不知道还好,如果他们真知道了……”季琮做了个灭口的手势,“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计划提前。” “不行。”季拾萱断然否决,“君年说如今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我们家,这期间我们要按兵不动,以不变应百变。” “贤弟身上的伤可是养好了?” 说到这个,季拾萱语气也轻松了许多:“已经好了,修为也恢复到了化神期。” 化神期! 季琮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好,太好了!” 季绪先如今也不过金丹中期,别看金丹期和化神期只有一届之遥,化神期想弄死金丹期也就眨眨眼的事。 季琮声音发狠:“到时候,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至亲死别的滋味!” 待季琮离开后,江云月将每个房间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适合躲藏的地方,那么唯一可以藏人,又不会被发现的,就只剩下季拾萱的房间。 她安静地蛰伏到半夜,才潜进季拾萱的房间。 如果季拾萱要藏慕君年,肯定不会就让他呆在自己房间,但季霖元他们又找不到慕君年,这就说明季拾萱房间有密室,并且这个密室一定是通向外面。 江云月按照经验,先翻看了挂在墙壁上的壁画,并没在后面找到机关,又查看了摆在桌上的蜡烛以及装饰用的花瓶,到最后,就剩下两处,一为床榻,二为书柜。 书柜上摆放的书本太多,翻找起来麻烦,因此她先选定了床榻。只是她才拉了悬挂在床幔上的香囊,就暗喊了声糟,床上没人。 无数的短箭从四面八方向她射来,逃是逃不掉了,江云月面色沉稳,手上一翻,取出古筝,弹出《沂水》,将所有的箭都挡住,又辅以《高山》,将箭都反弹出去。 这些动作也不过是一瞬的事。 箭才反弹出去,房间的烛火就亮了。 季拾萱推门走了进来,她没想到在这密密麻麻的箭雨中对方依然安然无恙:“你是谁?来季府做什么?” 她没提慕君年,而是提了季府,意在试探。 季拾萱身后跟着的正是上次刺杀季霖元的八人中的三人,江云月盘算着敌我武力,想到自己如今还易着容,十分淡定地坑她:“哼,如今谁不知魔尊就藏在季府,魔界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对于这番说辞,季拾萱半信半疑,面上做凛然状:“季府怎会和魔尊狼狈为奸!你莫信了道听途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江云月趁机打算溜走。 “这是季府,可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拿下。” 话音未落,三人已然出手。音攻,阵法,银针,攻势凛冽。 这可真是新仇加旧恨,江云月觉得自己如果不给季拾萱点教训,也太对不起自己这几年的勤奋修炼了。 江云月一曲《沂水》挡住攻势,右手一勾,指法妙曼,曲子已经转化为《暴雨》。 如果说对方的攻势是溪流,那么江云月就是大海,海纳百川。然后风起,海浪席卷,狂风暴雨倾盆而至。 只一曲,就令对方奈她不得。 季拾萱不过筑基后期修为,哪挡得住这攻势,只觉得对方弹奏的每一个音符都化为利刃,硬生生劈进自己脑海里,即便她想躲也无处可躲,不过一曲就已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江云月趁此逃开。 人虽走了,后遗症仍在,季拾萱几人好半天才回过神,面面相觑心惶惶然。 好恐怖的音攻!如果对方真有心要杀她们,只怕她们也毫无抵抗力。 季拾萱吞了颗丹药,恢复灵气后招来香来:“你擅音攻,你可认识对方?” 香来这次吃了不小的亏,她学的音攻,但修为却在对方之下,偏一开始又存了轻敌之心,以致后面完全被对方带着,兼之耳朵灵敏,对方的曲子急速而来,她毫无抵抗力地受了重伤,只怕这一个月都不能使用音攻。 香来含恨,此仇必报! 但她冷静也快,第一时间就回想了擅长音攻的对手,因此听到季拾萱这问,她阴沉着脸道:“我不曾遇过,对方弹奏虽然有异,但依稀可见来音谷的手法,只是我却不知来音谷何时出了这么一位天资聪颖的弟子。” 季拾萱沉吟了下道:“对方修为……” “修为应当差不离多少,但对方音攻实是厉害,即便我们三人联手也奈何不得。”香来语气郑重了许多,“我估计对方应当是金丹中期。” 季拾萱吃了一惊:“可是她……她最多不过二十来岁!” 别看香来看着小,那是因为她的功法奇特,实际上她已有三十来岁,三十岁的金丹期,已经算是非常年轻了。 “来者不善,这件事必须马上告诉尊上。” 几人又谈了会,这才熄灯离去。 等他们走后,江云月从屋檐上翻了下来。 实际上她根本没走,她知道这时候对方以为敌人已走,最容易掉以轻心,因此就隐到了屋檐上,可惜听他们说了一堆废话就是没说到重点。 屋内有人,她再硬闯已经无用。 江云月想了想,弹起了《春风》。 睡吧睡吧,在这温柔的春风里睡觉吧。 一曲完毕,她推门进去,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绿竹,直奔书柜。 之前她佯装走后,季拾萱第一个查探的就是书柜,在看到书柜摆设没被动后才舒了口气,显然机关就在书柜上,要么是书本要么就是整个书柜。 她尝试着推了推书柜,没推开,只得耐下心来一本本翻看。季拾萱是才女,才女嘛,意味着书多,江云月差点翻到没耐心,在她要拿下一本时手一顿,又一用力,还是没拿出来。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嘿,找到了。 拿不起来那就是要推了。 江云月小心翼翼推动书本,果然书柜应声而开,露出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隧道。 江云月拿出火折子,进入了密道。 密道四壁光洁,显然每天都有人打扫,一开始江云月还提心吊胆,生怕不知从哪射出一支暗箭来,但她走了一段路都没遇到机关,便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关于季拾萱房间的这条密道,她想了很多。首先,这个密道一定是秘密,至少季绪先和季霖元肯定不知道,否则季拾萱不会在房间布下机关,生怕密道被人发现。那么密道就有可能是季拾萱和季琮的秘密。 从密道深处和四壁来看,密道开出已经有足够一段年限,这就意味着这条密道不是慕君年令人开采的,剩下的,便只可能是季琮了。 江云月知道,季琮的真爱是季拾萱生母,但他又要在众人面前树立高洁爱妻的形象,甚是冷落季拾萱她们,所以这条密道很有可能是季拾萱生母和季琮偷情所开,甚至,密道的功能还不止偷情。 她曾经好奇,季家好歹也是望春镇的大家族,上百口人一夕灭亡,其他人怎么会没发现?要杀这么多人,得动用多少人手? 现在她知道了,如果这些人都藏身于密道,那么就能解释他们怎么来无影去无踪了。 又走了一段路,江云月便看到了一个非常大的房间,装修华丽富贵,她撇撇唇,目不斜视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出口,她松了口气,开始在墙壁上找机关。 机关是按五行八卦排列,她当初在崖底也学过一些,找起来也容易。 从密室出来,江云月便看到了无数的苍天大树。 季拾萱的密室居然通向深山,这可真是……难怪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发现。 江云月沿着山林往里走,走了一段路,就隐隐听见前方传来交谈声,她迅速灭了火折子,展开灵识,一点点靠近,在看到对方后暗暗叫苦。 其中一人正是慕君年。 在江云月的灵识触到他的那一刻,他也发现江云月了。 “有人!”慕君年猛地回头,灵识放出。 这地方从不曾被人发现,隐秘性非常高,因此慕君年也放松了警惕,倒是给江云月抢夺了先机。 江云月收回灵识,转身就跑。即便她知道自己逃不过,总要挣扎一番吧。 可惜这个挣扎有点短暂,很快就被他们追上。 江云月将古琴放于胸前。逃不过,只能拼了。 对方攻势汹汹,江云月来不及弹《春风》,直接过渡到了《沂水》,先挡一波再说。 只是才接手,江云月就想哭,对方修为至少高出她一层,很可能已经是化神期,这还是在慕君年没出手的情况下呢。 和江云月交手的是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慕君年显然对老人非常有信心,他并没有出手,而是立在一边观看。 江云月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金丹期和化神期差距实在太大,她一味防守实在处于下风,因此她左手一猱,掠过《高山》,直接将曲子换成了《暴雨》。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应景,居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江云月无声笑开,即便胸口因为对方的进攻而沉闷压抑,她还是忍不住高兴。要弹好一首曲子,情景不能少,这首曲子名为《暴雨》,意味着每一下攻势都如雨水,绵里藏针,无处躲藏。 现在,是她的机会。 江云月右手变换更加迅速,她精神无比紧绷,所有的灵气全凝在这一首曲子里。 绵绵细雨汇成雷霆之势。 老人是在受到第一下攻击时才反应过来,他虽然不懂音攻,但对战经验丰富,隐隐听出这首曲子和雨滴的相应之处,知晓这一曲不能硬接,但他也知道对方已是强弩之末,因此判断之后,他选择了避退。 趁着这一瞬间,江云月转身逃窜。 许是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对方跟的不紧不慢。 跑着跑着,江云月胸口一窒,差点没呼上气来。之前的那一曲几乎耗尽她体内所有的灵气,她现在仅凭意力撑着,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嘴巴干的几乎能尝到铁锈的味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气力用尽导致眼花,她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一只黑白的动物向自己奔来。紧接着,有人扶住她了肩膀。 江云月在触到对方胸膛的那一刻就晕了过去。 第21章 被欺瞒的真相(九) 江云月恢复意识时,感到脸颊旁有毛绒绒的触感,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是一双乌黑圆润的大眼睛,紧接着眼前就一片黑——对方把自己当床趴了。 江云月默。 旁边有声音提醒道:“她醒了。” 眼前一团黑蠕动了下,移开了,小熊猫对着她的眼睛,露出憨憨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下脸颊。 江云月撑地起来,胸口依然闷闷的,有种力竭之后的疲惫感,她捂着胸口咳了几声,还是没有好转,喉咙干的难受。江云月抬头看向对面的清秀少年,想笑偏又力不从心,只勉强弯了弯嘴唇:“你怎么在这?” 无相看了她一眼,右手一震,手中被削成杯子的竹木就直直飞向她。 江云月抬手接过,看到里面是一泉清水。水里也不知加了什么,回味甘甜清爽,她一口喝尽,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抽空打量起四周。 她现在所处的是一片树林,此时天光大亮,阳光扑簌簌地洒了一地,照在她头顶的树木上,落下斑驳树影。小熊猫正窝在阳光下玩着树干,对面的无相则合眼闭目,面上表情宁静安和,仿佛坐于莲台诵经。 如果不去想这个世界的任务,这真是一副静谧地让人心生安宁的画面。 江云月原本烦躁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她玩着手中的杯子问道:“我们还在昨天的那片树林里?” 无相睁开眼睛,看着她点了点头。 明明没有多余的话,但江云月就是莫名感到心虚,她岔开话题:“这个树林连接着后山,除非是从密道里走,否则一时半会出不去。” 说到这,她稳了稳心神,又问了遍:“你怎么在这?” 这回无相倒是回答她了:“出来历练,恰巧经过这里,听到你的琴声。” 一边的小熊猫仿佛听到他们的谈话,呜呜叫了两声,拍了拍自己,似乎是在夸赞都是自己的功劳。 显然是它饿了,所以趁着无相不注意偷溜出去找食,不知怎么进了这么树林,跟着进了的无相听到了琴声,正好救了她。 江云月笑笑道:“谢谢。” 小熊猫跑到她身边,用头拱了拱她。 江云月伸手摸摸它头,温声道:“也谢谢你。” 小熊猫开心地蹭蹭她,在她身边坐下。 江云月扶起一边的古琴,放到膝盖上,给自己弹奏了一曲《春风》,慢慢回复自身体力。她一边弹一边想,从昨天的情形来看,慕君年即使没有回到全盛期,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否则不会在她灵识到达之前就发现她,而和她对战的老人至少也是化神期,再加上慕君年的那些手下…… 昨天到底是她莽撞了,她听季拾萱和香来的谈话,只以为慕君年不在密室,所以仗着自己金丹期的修为提前探探路,没想到自己差点要把命留下。 大概是想的太杂,琴声透露了几分,江云月回过神,便将这些问题抛在了脑后,专心抚琴。 一曲终了,无相开口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江云月眯了眯眼,笑道:“在想,怎么把我昨天受到的伤全还回去。” 无相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你至少要休息三天。” 江云月也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所以她弹了一曲之后就不再继续,只是三天…… “太久了。”她皱眉。 慕君年昨天看到她,必然会想到密道已经被发现,很有可能会将计划提前,这样一来她就被动了。 想到这,江云月就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回到季家,她也顾不上掩藏,一挥手就将古琴收到空间镯里,扶着树干起身,只是才走了两步,就被熊猫挡住。 江云月踢踢它:“将军,让开,我有事要先走了。” 小熊猫不为所动,江云月往哪边走,它就挡在哪,最后江云月只得放弃挣扎,望向无相时神情颇为无奈:“我真的有事……” 声音软软的还带了小奶音,反倒像是在撒娇。 无相无声地看着她。 江云月知道自己不解释清楚对方是不会让自己走,只好原地坐了下来,组织了下语言,简单地将自己掉下悬崖的真相说出来:“……所以现在季家是真的很危险。” 说到这个,江云月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昨天和慕君年交手了吗?” 无相摇头。 江云月哀嚎一声:“佛门和魔界不是敌对吗?小和尚你这样做可不好,怎么也得留下他们中的一个吧?” 无相默默看她,不言也不语。 江云月忽然恍悟,明白是自己拖了人家后腿吗,立刻换上狗腿似的谄媚笑容:“不管怎么说,昨天多亏有你帮忙,以后如果你遇到什么事,即便我在云城,我也快马加鞭赶过来。” 她夸了一大堆,见无相表情好了些,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那、那我先走了?” 无相走了过来:“走吧。” “你也要去?”江云月惊了下,随即窃喜,多了一个化神期高手,意味着多了份保证,她自然欢迎无比。 无相拨动手中的念珠,念了句“阿弥陀佛”,才道:“他中了金刚印,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到全盛期。” 金刚印非常蛮害,即便是当初施展金刚印的无相,也因为反噬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最后还是主持和寺庙四位长老一起,才堪堪保住他修为,便是如此,也给他留下了严重暗伤。 江云月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所、所以?” 无相叹了一声,神情里带着悲天悯人的情怀:“只怕有不下一千名修士折在他手上,其中金丹期至少百名。” 一百名!还都是金丹期!江云月倒抽了口气,太狠了,季家毁在他手上输的也不冤,但这份心狠手辣就没人比得过他。 江云月表情严肃了起来,她想起季家发给各世家的请帖,将这事和无相说了,然后道:“时间就定在明天,我们恐怕要加紧步伐了。” 如果慕君年抱着一网打尽的心态,那么明天就是最佳时机。 想到此,江云月念了句疾行咒,才念完,她胸口一窒,行动缓了下来,还是她身边的无相伸手揽了她一把。 两人都没从正门进入,这时候有无数人盯着季家大门,慕君年的手下肯定也在其中,他们暂时不能暴露自己,所以两人直接去了季霖元的书房。 房间里空无一人,江云月关上房门,转身对无相道:“我们先在这里等会,哥哥他每日午时都会来书房,外面下人是严令禁止进来的,所以也不会被人发现。” 无相点头,伸手将一瓷瓶放于桌上。 江云月走过去接了过来:“给我的?”她看向无相,见他没反对,便打开瓷瓶嗅了嗅,“好浓的丹药味,是上品还元丹吧,一颗价值千金。” 她晃了晃瓶子,听着瓶中丹药撞击的声音,眼里染了几分戏谑:“这里至少三颗,和尚,你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无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拂袖就要把丹药拿回。 江云月一个巧劲隔开,抱紧了丹药:“诶诶诶,我开玩笑的啊。”像是为了怕他反悔,江云月飞快地后退,直接倒了一颗吞下。 不愧是上品还原丹,一颗下肚她胸口的窒闷就缓了许多。 将瓶子收回到空间镯里,江云月坐到无相对面:“世人都说,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唉,可惜你是个和尚。” 无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见江云月惊得噤了声,才道:“我是不缺,它倒是缺个玩具。” 被谈论的中心此时正搭着椅子,直立起身子,自得其乐。 江云月想象了下被当成玩具的下场,很乖巧地不再说话了。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小熊猫的喵呜声。随着时间的推移,照射在房间里的光线也渐渐发生转移,江云月所处的这一处暗了下来,她舒适地叹了口气,望向无相。 即使知道他长得颇为隽秀,她仍被眼前的景象惊艳住了。 少年半阖眉眼,俊秀的五官在阳光下展露无遗,长而细密的睫毛在光线下轻颤,好似柔软的羽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她心尖。 鼻子高挺,嘴唇薄薄的,弧度却很好看,像在引诱人吻上去。双手合十,白皙修长的手指简直让人心痒地恨不得放在手间把玩,整个人好像在发光,耀眼地令人膜拜。 房门伴随着脚步声,被“吱呀”地推开,惊疑地声音响了起来:“云月?你怎么在这?” 仿佛美妙的幻境被一下子击碎,江云月蓦然清醒了过来。 第22章 被欺瞒的真相(完结) 江云月眨了下眼,回过神后佯装镇定地向季霖元打招呼:“大哥。” 季霖元走了进来,看到无相,迟疑地问:“这是?” “他是无相。”江云月道,“这是我大哥。” 季霖元瞳孔一缩,神情多了几分恭敬:“无相大师。” 无相站起来,微一颔首。 季霖元正要进来,看到椅子上的一团黑白,惊了一下:“这个……” “这个胖乎乎圆滚滚的肉球,学名熊猫,现用名将军,属于食肉目、大熊猫科的一种哺乳动物,实力卖萌。” 小熊猫似乎听见自己的名字,回头巴望了下,准备爬下椅子,可惜没站稳,滚了一个跟头,又摇摇晃晃地爬起。 季霖元:…… 他定了定神,关上房门:“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去来音谷了吗?” 其实这个时候,他并不希望在家里看到江云月,如果是在来音谷,有来音谷为背景,慕君年投鼠忌器,不会轻举妄动。别看季家现在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他和父亲已经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区区一个季家,和魔道至尊,简直以卵击石,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反抗,这是身为季家人的尊严。能毁掉一个家族的,从来不是外力上的欺压。 江云月听到他这么问,就知道他心里所想,便是她非季云月,心里也还是感动。被人关心的感觉实在太陌生太美好了,她掩下眼中的情绪,坦然笑道:“季家目前岌岌可危,我怎能私自潜逃在外?我是季家人,更应当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但是你才炼气期……”季霖元记得两年前她也才练气三层,更何况她还是相生相克三灵根,两年时间最多也不过练气六层。 江云月笑:“谁说我现在是炼气期的?” 季霖元一怔,这才仔细打量起她。 面前的少女梳着元宝髻,只简单以珍珠链勾勒,脸颊两边垂着细碎的一串,眼里是浅浅的笑,眉角不知何时已褪去了骄纵和刁蛮,她站在那里,一派落落大方。 季霖元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妹妹长大了。 “你……”季霖元发现自己竟然也看不透她的修为,诧异道,“难道是筑基?”他自己又否认掉,“不对,我现在是筑基后期,不可能看不出,莫非……” 想到这个可能,季霖元又惊又愕地盯着江云月,颤抖地问:“难道、难道……” 他说了几次都没说出口,实在不是季霖元没想到,而是两年的时间从练气期到金丹期,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两年的时间从筑基后期到金丹初期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莫非季家真出了一个天才? 江云月眼里有了狡黠:“就是你想的,我现在是金丹中期。” 季霖元吸了口气,面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了:“金丹中期?”便是他再有期望,也不过是金丹初期,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金丹中期。 想到这,季霖元看向江云月的目光里也带了怜惜:“这两年,辛苦你了。” 即使天资再卓越,两年时间修到金丹期,也不知中间经历了多少辛酸苦楚。 因着这一句话,江云月心里暖暖的:“除了一开始比较困难之外,后面都还算平顺,我算是侥幸,恰巧遇到一个秘境。” 这话倒是真,除了掉落悬崖那一段时间的狼狈外,她从筑基到金丹,都意外的平稳,许是在秘境里的缘故,再加上无相的佛修,降到她身上的天雷比她想象中轻许多,这也是她进金丹时能扛过来的原因之一。 江云月一边说一边观察季霖元,见他不但未起占有之心,反而随着她的话落眼里泛起了欣慰之情,她松了口气,想到那个秘境,多少有了真心的惋惜:“可惜秘境大概是一次性的,我们出来后就彻底关闭了。” 大轮明王的独钴杵已经被无相拿去,江云月估计这个秘境再也不会开启了。 季霖元笑:“有些人穷其一生也遇不到一个秘境,你能有此良缘实是幸运,也莫贪多。” 江云月这份惋惜是为季霖元说的,见他毫不在意,便道:“我知道了。” 聊完自己的这段经历,江云月想起无相说的事,问季霖元:“最近是不是有许多修士莫名其妙地消失?” “你也听说了?”季霖元皱眉,“这件事虽然已让人封锁,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已弄得外面人心惶惶,这段时间你小心一些。” 江云月犹豫了下,还是把无相的话重复了遍,听完后季霖元勃然大怒:“为了一己之欲竟然残害上千条人命!实在是……实在是……” 季霖元平日接触的是君子之道,心怀万物,心中良善,未曾与人红过脸,更不曾唾骂过谁,因此他连说了几声“实在是”,还是没说出粗俗的话语,只是气愤地涨红了脸。 江云月叹了口气,又将自己在季拾萱发现密道及密道通向后山林,自己差点被慕君年灭口,还是无相救了自己的事告诉季霖元:“……到底是我莽撞了,这些事必须告诉大伯,我担心慕君年会把时间定为明天,到时候里外夹击……” 徒然听见自己二叔和妹妹与魔道勾结,想杀灭季家上下百口人,季霖元惊怒不已:“你确定?” 江云月看向无相,无相点点头:“是他。” 江云月补充:“这是我亲眼看见的,而且你找管家问下,就会知道季拾萱那里多了几个人。” 无相的话比江云月有分量多了,如果连无相都这么说,只怕这件事是真的了。季霖元苦笑,“不必问了,我前几天就知道这事,当时她和我说院子里少了几个人,人手不够,所以就买了几个人进来……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季家少了不少人,我也就没怀疑过。” 季霖元越说越他坐不住,猛地站起来,“这件事关系太大,我必须马上和爹说,你……” 江云月道:“你去吧,我们就在这里,不过我猜测府里有不少人已经被他们控制,所以你们来的时候决不能被他们发现。” “我知道了,你……你别伤心,你还有我们。我先走了,等会我让人送些点心过来。”丢下这句话,季霖元就匆匆离开。 江云月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忍不住失笑,想到他那句关怀的话语,心里甚是慰藉,面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无相看见了道:“你想到办法了?” “暂时还没有。”她非常光棍地摊了摊手,“不是还有你吧。” 无相神情难得露了丝无奈:“他现在的境界和我相当。”说到这个,无相的声音沉了下来,“只怕他已经放弃冲击合体期,或者说他找到其他方法,可以不受心魔影响。” 修真每一次进阶,都要经受心魔的考问,这也是为什么越到后面升级的人越少的缘故,大部分人都无法迈过心魔,被困于某一境界,而级别越高,心魔越强,所以魔修陨落者多,也与他们乱杀无辜有关,但每一个升阶的魔修,都能以一当十。 慕君年如今恢复到化神期,无相即便现在是化神后期,也只能与他打平。 江云月的心也沉了下去,不过这时候不能长他人志气,她想了想道:“如果将这次来的都团结到一起,还能试一试。” 但问题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也不知道来的人修为如何,更不知道,这里面藏有多少有二心的。 正当江云月苦思冥想策略时,门外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她警觉地看向门口,在见到进来的两个人后,捏着手镯的右手松了下去。她站起来唤道:“大伯,大哥。” 来人正是季绪先和季霖元。 季绪先向无相问好后,转向江云月,迫不及待地问:“你对霖元说的可是真的?” “是不是……我们可以找人一试。” 江云月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引蛇出洞。 香来是去取午餐的时候听到厨房里的婆子在说闲话,内容正是季二小姐季云月回来一事。她人小声甜,又长得可爱,粗使婆子都怜惜她小小年纪就被送来做婢女,因此多待她很好,她就仗着这点,套取了她们谈话。 知道了事情的缘由,香来脚步匆匆赶向别院,一路有小厮和她打招呼她也不回,倒叫下人疑惑纷纷。 季拾萱正和季琮商量对策,不妨房门突然被推开,两人吓了一跳,见是香来后才松了口气。 季琮虽然心里不悦,但也知道对方修为比自己高,不好发火,只道:“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小心被季霖元他们发现。” 季拾萱没说什么,但眉眼倨傲,显然不将香来放在眼里。 香来见他们这般作态,不由冷笑,心里清楚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也不和他们计较:“季云月回来了。” 季琮吃了一惊,父女两对视一眼,匆忙询问:“真的是她?你确定你没听错?” “前院已经传遍了,说是季霖元找到的,已经接到院子里,还请了无相大师,听说人是醒了,但神志不清,记忆全无。” “连无相大师都请来了,只怕事情不会有假。”季琮低喃几句,看向季拾萱时眼里也透了几分不悦,“你不是说将她打下悬崖了吗?” 季拾萱也不解:“我确实亲眼见她掉落悬崖,而且君年也在崖底布了阵法,您就算不信我,也应该相信君年吧?” 季琮踱来踱去,深思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走,我们去看看。”他走了几步又停下,“香来你留下,将无相大师到来的消息传给君年,我担心计划有变。” “我呢?”季拾萱连忙问。 “你自然要和我一起去,哪有她回来,我们做父亲和做庶姐的不去关心关心的?” 季琮和季拾萱到的时候,江云月房里已经站满了人。 季绪先原本正和季霖元说着什么,见到季琮,他停止说话,直到季琮走到自己面前才道:“你也知道了?” 季琮脸上满是担忧:“我听下人说是找到云月了,所以赶紧过来看。”他看向里间,在看到一边的无相和扒拉着他衣角玩耍的熊猫后愣了愣,“想必这位就是无相大师吧。” 无相双手合十微一颔首。 季琮也学着他的样子拜了个礼。 他身后的季拾萱也跟着喊了声:“大伯,大哥,无相大师。” 她抬起头的时候,眼里还有未退的惊艳。无相之名无人不知,却不想他竟然如此年轻,而且长得还……出乎意料的好看。 颜色俊俏,眼睛狭长,眸光幽深,他站在那里,那一隅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正愣神间,里间出来一位由侍女搀扶的老大夫,几人全围了上去。 季绪先:“大夫,请问我侄女怎么样了?可是有碍?” 季琮:“对对,我女儿呢?她醒了吗?大哥,我想先进去看看。”说罢,他就要进去。 “等等。”季绪先叫住他,“云月之前睡着了,也不知醒来没有。”他看向侍女。 侍女朝他行了个礼道:“小姐尚未醒来。” 既然未醒,季琮也不好进去:“那我就在这里等,对了,云月身体怎么样,我怎么听人说她失去记忆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老大夫。 大夫正颤巍巍地合上药箱,突然接收到这么多注视吓了一跳,待季琮又问了一遍,他才道:“我听说她之前掉下过悬崖,可能是受到重创才造成的失忆,具体原因还需要等我查询书籍,我已经给她做了一次针灸稳定她情绪。” 季琮:“那这失忆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明天就恢复,可能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后,也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 季琮叹了口气,感伤道:“云月自小乖巧,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太多灾多难了些。”他右手握拳重击在桌面上,面目狰狞,“若是让我……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必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季绪先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侄女也是有福之人,先调养好侄女的身体要紧,你也别急,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季琮心里跳了一跳,不知是不是他错觉,总觉得大哥说“水落石出”四个字时带上了凛然的杀气。 “父亲莫气。”季拾萱软声道,“如今还是妹妹的身体要紧,一个大夫不行,我们就换一个,镇上的大夫不行,我们就继续找下去,总能找到最好的大夫。” “只是,我听说最近好多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季拾萱蹙眉,“就怕妹妹也被盯上。” “我会让人加强这边的巡视。”季绪先道,“你们也别担心,无相大师这段时间也会留在府里,我想就算有魑魅魍魉也不敢来。” “无相大师会留在府里?”季拾萱不由提高了声音,见众人都看了过来,她稳了稳心神,生硬地解释,“无相大师住在哪?如果是丹桂苑附近……男女有别,恐怕不太好吧。” 季绪先斥道:“说什么傻话呢,来者是客,自然是住在迎客居的。” 女眷住的院子都在里面,客人的院子离这里还隔了一座林园,三曲回廊。 听到这话,季拾萱和季琮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离得远好。季拾萱笑道:“我也是担心妹妹,毕竟她如今吓不得,不如这样吧,我今晚留下来陪妹妹,我如今已是筑基后期,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也能拖延一二。而且今天家里来了不少客人,还需要大伯、大哥还有父亲的陪同。” 季拾萱说的,也是目前季绪先想的:“既然这样,那你留下来陪陪你妹妹吧,你们几年没见,恐怕也有些话要说。” 季拾萱觉得,大伯也糊涂了,季云月都傻了,她们还能说些什么? 季绪先严声命令下人伺候好江云月,对季琮道,“老二,我们该走了。” 季琮面露苦楚地摇摇头:“大哥,还是你们先走吧,我……两年没见到云月,我心里总挂念着,我留下来再等等,说不定等会云月就醒了呢。” 季琮这么一说,季绪先也不好要他走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走了。你也别太难过,办法总是人想的,说不定这一觉醒来云月就什么都想起了了。” 季琮苦笑,强做镇定:“那就借大哥你的吉言了。” 季绪先拍拍他肩膀,带着季霖元和大夫走了。 季琮目送他们走远,脸上一沉,对一边的侍女道:“你们先下去。”等房间就剩下季琮和季拾萱后,两人对视一眼,走向里间。 季拾萱先进去,看见床上躺着的江云月,试探了下她,发现对方确实处于沉睡之中,这才出来向季琮点了点头:“是她。” “真是她?这就不好办了。” 几人都没想到江云月居然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如果留她,万一哪天她把事情说了出来呢?如果不留,那就等于提前暴露了他们。 犹豫了一番,季琮咬牙:“不留。” 其实季拾萱也是倾向于不留的,这中间固然有她厌恶江云月的缘故,但更多的是担心会对慕君年的计划产生变动,她原先还担心季琮会因父女情而留江云月一命,如今听季琮说不留,她神情便轻松了许多。 季琮也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姐妹一直感情不好。” 即便被戳穿,季拾萱脸上也不见窘迫,她淡笑道:“我和她正如同你和大伯一样。” 听见这话,季琮脸色更加难看:“哼,季绪先……”他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到一贯的淡然温雅,“当然,要让她怎么‘去’,还是需要我们好好想一想,至少现在不能有事,否则我们只怕第一时间就会被监视。” 这件事季拾萱也想好了:“就晚上吧,香来不是会音杀吗,就让她在睡梦中离开吧,也算走的不痛不痒了。” “只是这样一来明天的戒备就要加强了。”想到这,季琮也有些头疼,忍不住埋怨道,“如果你们当初处理好了,现在还需要收尾吗?” “这确实是我疏忽了。”季拾萱承认,她当时更想让江云月尝下生不如死的滋味,而不是让她就这么简单死去,只是今天不能闹出大动静,还是便宜了她。 父女两将计划又构思了一遍,为了避免人怀疑,就开门让侍女进来伺候,直到晚饭时,江云月还是没醒来,这期间季绪先和季霖元也来了一趟,特意叮嘱季琮不要打断江云月的睡眠。 季琮应了,心里更是高兴。不打断也好,就让她轻轻松松地去了,毕竟也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即便心里不喜,也多少有些感情。 季琮随着季绪先走一步,季拾萱则去了女眷所在的地方。季府今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个个都喝的伶仃大嘴,直至客人相继被送入厢房。 深夜,院子里静悄悄一片,季拾萱耳边听见巡逻离开的脚步声,掀被起来。为了方便今晚的行动,她早于睡前就换上了轻便的服饰。 季拾萱打开房门,便见一身青衣的香来已经站在庭院里等候,而守在门边的小丫鬟都已睡去。 “其他人呢?没被发现吧?” 香来把玩着手中的铃铛,也不答话,她昨天受了江云月一击,今天又催眠整个院子的人,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就懒洋洋地站着。 季拾萱还是非常相信香来的能力,只除了一个人……想起昨天潜入她房间的人,季拾萱压低了声音:“查到昨天来的是谁了吗?” 谈及这个,香来目光也阴狠了下来,语气轻快暗藏杀机:“还没查到,昨天来的人显然带着面具,尊主怀疑是季云月……” 才说这个,季拾萱就一口否认:“不可能,我今天亲眼看过了,她脉象确实紊乱,呼吸沉重,像是身受重伤未调养得好的样子。” “从尊主手里救走的就是无相,偏偏今天无相还送了季云月过来……”香来其实也想不明白无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如果他遇到魔尊应该不可能不说,而且就昨天面对来看,无相恐怕已经进入化身后期,这也是令慕君年忌惮的一点。 “无论如何,我们先解决季云月。” 季云月门口守着的丫鬟也全都睡去,两人推门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香来也不怕被人发现,直接点了蜡烛。 季拾萱道:“我先去看看。”说着,她往里间走去。 香来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声响,心里咯噔了一声,神情紧绷,铃铛已经被紧紧地扣在掌心。 也不知从哪传来一声琴音,轻柔妙曼的歌曲随着夜风一直传入香来耳里。 慢慢地,眼皮变得疲惫,整个人都开始昏昏欲睡,香来暗道一声坏了,连忙甩开铃铛,欲破解这段琴声,却发现四肢无力,跌坐在桌子旁,铃铛落在地上,敲出“铃”地一声脆响。 被这一打断,香来原本困倦的头脑清醒了一瞬,只是她四肢乏力,体内空荡荡一片,根本无法动弹。 一曲《春风》终了,江云月一手环抱着古琴,另一手提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季拾萱从里间走了出来。 香来看到她手中的古琴便知道自己中计了,眼里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江云月半点不怵,她随手将季拾萱扔到香来身边,为了避免她仰头辛苦,很好心地蹲下来:“你是不是想问哪里出错了?其实你们没有错啊,因为这本来就是我们制定的引蛇出洞计划,你们配合的非常完美。” 话落,她还拍了拍双手以示鼓掌。 江云月低头,见香来仍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嘴角的笑意更浓:“是不是还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全身乏力,体内真气都凝聚不起来。” 见香来瞪着自己,江云月笑眯眯地问:“你有没有觉得之前点的那根蜡烛特别新?哦,想必你现在知道了,那可是我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至少要半个时辰后才能恢复体内真气流动。”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可惜,你们没机会了。” 就在她话落的刹那,房门忽然被击碎,江云月也因着这道劲跌倒一边,幸好劲力不强,顶多让她狼狈了下。江云月怀抱着古琴站起来,她望向门口,便见一身白衫的慕君年站在那里,衣袂飘飘,风姿卓越,难怪季云月心心念念了那么久。 他身后,不仅有江云月在后山里遇到的老人,还有他的一群手下。 江云月暗暗叫苦,她只料到慕君年打着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的旗帜,却没料到他计划的时间是今天晚上。 香来看到慕君年一行人,露出畅快地笑意。 江云月也不慌,一曲《暴雨》迎难而上。幸而有了无相给的丹药,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慕君年看到古琴的一刹那,目露凶光:“是你!” 江云月手中拨弄不断,声色清淡:“是我,你们当初将我打下悬崖的时候,就应该料想到我会有杀来报仇的一天。” 尾音刚落,弦音嘈嘈切切,如大雨倾盆而至,声声急促。 大多修真者其实都不愿与来音谷为敌,正是因为他们擅音攻,近可群攻,退可守敌,修为越高的杀伤力越大,而且这声音还无孔不入,便是堵上耳朵也不行。 江云月毕竟才金丹中期,只能勉强控制住他们前进,但像慕君年这些修为远高于她的,她能造成的效果有限,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忽听窗外琵琶声起,锃锃作响,犹如飞刀急转而至,紧接着箫声飘来,隐成相辅相成之势。 江云月一喜,回头一看,正是那天帮助她和季霖元的一男一女:“师兄师姐!” 两人自窗户中跃入,乐器声不断。 这两人正是沈居阳和孙瑜。那天两人告别江云月,便继续自己的历练,他们去了山关之外,两个月后回来,居然听到慕君年藏身望春镇的消息。 孙瑜复仇心切,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多月后到达望春镇。今天两人本是来季府探查,未曾想居然真遇到了慕君年,再看另一边是谷内师妹,他们自然出手帮忙。 有了孙瑜和沈居阳的帮忙,江云月压力骤减,只是她也不敢放松。按说自己这动静这么大,其他人不可能没察觉到,要么就是慕君年用了什么方法使他们察觉不到,要么就是他们被困在什么里面了。 虽然三人都擅音攻,但毕竟都只是金丹期的修为,灵力再强也有耗光的一天,慕君年一开始是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已经是化神期修为,从金丹到化神,中间还隔了一个元婴,因此慕君年想要对付他们还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 江云月被重击击倒在地,胸口一窒,她低头一咳,咳出了血丝。另一边,孙瑜和沈居阳也被双双重伤在地,眼看着慕君年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就在江云月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听门外响起了清冷的声音。 “阿弥陀佛。” 宛如夜风吹散了一地烦闷。 夜色之中,他一袭棕色僧衣在微风中飘动,眉眼轻阖,神色淡然,双手合十而立,右手绕着一串佛珠。 他就在夜色中缓缓走来,江云月却以为自己看到了莲生童子,有佛东来。 就如她所预料的,无相现在才出现,正是因为慕君年在整个院中都布满阵法,不过他也低估了无相的能力,步步杀机硬背走出了步步生机。 慕君年和无相战到一起,江云月看了孙瑜和沈居阳一样,三人略一点头,以手中乐器助他一臂之力。 季绪先和季霖元也赶了过来,他们身边站着季家长老和几名修为高深的修真者。 这样一来,局势又换了过来。 慕君年也是狠人,在自己这方抵挡无力,三千兵卒没有到来的情况下,以自断一臂的代价逃之夭夭。 慕君年一走,战局就渐渐稳定了下来,江云月止了琴声,闭目养神,借此养伤。 慕君年那一击太狠,她胸口到现在还在作疼,即使她一连弹了三回《春风》也毫无作用。 随着慕君年的手下被杀的被杀,被制服的被制服,这场危机终于解除。 天光破晓,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季琮和季拾萱被带到了季家祠堂,在长老的见证下,由季绪先将他们从季家除名,期间季琮骂声不断:“季绪先你不得好死!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要天打雷劈!” 骂完季绪先又骂江云月:“你个臭丫头狼心狗肺的!早知道我当初就直接让你们一尸两命!” 江云月本来还想替季云月问一问,为什么同样是女儿,他细心呵护一个,却视另一个如草芥,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只怕当初季云月母亲的死亡都是季琮做的手脚。 季拾萱自从知道慕君年逃走的消息后,整个人一直都懵懵的,像是傻了一样,听见季琮的咒骂,她恶狠狠盯着江云月:“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都是你,是你!早知道我就该杀了你,让你魂飞魄散!本来我应当成为慕君年的妻子,都是你害的!” “季云月,我咒你一生所求的永远都得不到!” 江云月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她不是季云月,自然不会触动。 季云月一生求的是什么?是父亲宠爱,是姐妹相亲,是有良人相携,可惜亲人伪善,良人藏奸,一生确如季拾萱所言,求而不得,死不瞑目。 这件事就此告了一段落,因着请柬已发出,季绪先和季霖元去了前堂迎接客人。江云月向孙瑜和沈居阳道谢,孙瑜摆摆手道:“这也是我的一直想做的事,如今虽不算大仇得报,但我也知道他已失人心,遭此一难,只怕他境界不稳,我迟早会有手刃他的一天。” 如孙瑜所受,慕君年断臂潜逃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陆,慕君年在与无相对决中再次中了金刚印,境界跌落,只勉强维持在金丹初期,又有仇敌在后不断追杀,日子过得非常狼狈。 无相施展金刚印受到的反弹也不小,至少一年之内都不得动用修为。 江云月和小熊猫玩的开心,问他:“后悔吗?” 想想一年内不得动用修为,江云月就特没安全感。 无相浅笑:“无妨。” 笑容很浅,像是一树梨花被微风吹散。 江云月看着他也笑:“唉,那我以后的任务就更重了,既要照顾将军,又要照顾你。” “不悔?” “不悔。” 第23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一) 意识抽离的那天,江云月仿佛看到有万丈光芒自天幕垂下,而无相就在光线之中低眉垂目,合十静坐。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蓦然睁开眼睛,仿佛透过重重壁障直看到了她。 那一刻,江云月看到他拈花一笑,右手穿过壁垒,似乎触碰到了她,江云月只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炸开来,眼前一亮,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换了一个世界。 系统:完成被欺瞒的真相,奖励属性三点。 江云月并没有急着接收剧情,也没查看属性,她躺在床上,右手盖在额头上,平息了下情绪,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景象,像是情理之外又像情理之中。 没想到在最后能看到他塑造法身,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上一世她与他共经十年历练,许是有之前在明王秘境中的修炼,两人之中多了一层默契。十年之后,江云月回归来音谷,无相继续在凡间济世渡人,深受世人敬仰。 十年的时间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如果没有跟着她回来的小熊猫,江云月甚至以为那十年不过是睡中一梦。她回到来音谷便闭关修炼,直到成功进阶元婴期,而这时离她与无相分别已是二十年之后。 进阶元婴期,来音谷藏书阁最高一层对她开放,那之后她便沉浸在对乐谱的钻研之中,等她再次出关,已是百年之后,这一次她成功进入化神期。 之后她于谷内开山收徒,创造新的琴曲手法。为了让后世的人更方便理解,江云月将自己的经验写成书籍。直到感觉到自己即将脱离这个世界,她才放下手中未完成的著作,前往人世间。 这时,距离她与无相分别已近两百年。 无相的行踪非常好打听,江云月在得知他在万兴山的消息后,便一路向南,可惜到底没能见到他就脱离了这个世界。 那几年的相处,江云月常常会恍惚,总觉得这样平静安和的时光熟悉到令她战栗,仿佛两人已经相识多年,不需言语就知道对方的想法,默契又不越界。 江云月是个非常慢热的人,很多事情她都在多年后的回想才恍然发觉。如果说她对无相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只是无相是佛修,江云月也不屑自私地绊住他修为,所以平淡如水君子之交是最好不过。 江云月翻了身,不能再想下去了,这样就好了,这样最好。 她翻开属性界面,将奖励的三点属性都加在了体上,这样一来,加上她在修仙世界涨幅的属性,属性值就产生了极大变化。 姓名:江云月 种族:人类(可更改) 性别:女 疾:344(种族特性) 体:55 力:38 智:623(种族特性) 魅力:拈花一笑 技能:钢琴(高级)、古琴(高级)、古筝(中级)、箜篌(初级) 特性:狡诈、学习(种族特性)、伪装(初级) 大概是修仙的缘故,她属性涨幅很大,古琴也点到了高级。江云月匆匆扫了眼,本想关闭界面,却突然被一处吸引了注意。 江云月发现自己的魅力居然开启了,而且魅力加成居然是佛门技能拈花一笑。 拈花一笑:佛门技能,明镜空台,心意相通。 江云月猜想,这个技能多半是无相给予的。奈何技能描写实在含糊,江云月估摸着重点是心意相通,但她对佛修知道的太少,思索了一会就将它抛之脑后。 她闭上眼睛,开始接收剧情。 这是未来星际世界,原身是中/央/军/区邵家小女儿,自幼体质柔弱,虽然被检出只是个普通人,邵家人也非常疼爱她,只是她一贯平静的生活在许蔓蔓出现后产生的偏差。 如果说邵云月是一颗微不起眼的星星,那么许蔓蔓就是一团火,她就像热情的太阳,横冲直撞一往无前。 在联邦星系中,哨兵占全民四分之一,而向导更为稀有,只有哨兵的千分之一。因为百年前的一场星际大战,使得联邦人数骤减,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向导诞生,直到莱茵教授研制出了基因转换剂。 这种药剂,有一定几率能将普通人基因转换成向导,因此产品一出世就大受欢迎,只是这种药剂是暂时性的,并且转换之后的向导每月都要面临基因突变带来的病痛折磨,一旦服用这种药剂,意味着你剩余的生命不到五年,而转换失败的结果是受痛苦而死。因此后来,联邦政府将这个药剂设为违禁品,一旦查出有人在买卖基因转换剂,就将受到流放垃圾星球二十年的惩罚。 许蔓蔓就是一名向导,而且还是一名高级向导,再加上她性格开朗,长相秀丽,虽是平民出身,却因夺得联邦新生机甲赛事冠军而大受追捧。 与此同时,她与邵母相似的容貌也引起了邵家人注意。经过基因比对,证实许蔓蔓才是邵母的亲生女儿,而许蔓蔓的向导才能更是被当作邵母女儿的证据。原来邵母即将生产期间,正值邵家内乱,被邵家的死敌抓住机会,趁机收买医护人员,对调了两名婴儿。 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亲生,而自己的女儿却被平民养大,吃尽苦头,邵母得知真相后的第一时间去见了许蔓蔓,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许蔓蔓也是果决,她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对邵母道:“生恩不及养恩,虽然您生育了我,但我的母亲只是平民,我父亲也是,我也是。” 即便如此,邵母也无怨无悔地补偿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是谁将邵云月是个冒牌货的消息传了出去,邵云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知道真相后更是大受打击。她性情温顺,但毕竟不是向导也不是哨兵,其他学生即便看不惯,也因着邵家的背景不敢得罪她,如今知道真相,不少心生不满的学生不免产生优越感。本来高高在上的同学看不起她,平民学生又不愿与她作伴,到最后她竟是孤身一人,新生机甲赛事更是在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沦为其他人笑话。 邵母痛恨当年调换双胞胎的人,也对她也产生了不满,但毕竟是疼爱了十多年的孩子,邵家也没有与她脱离关系,只是邵云月自己非常痛苦,尤其当她看到疼爱的家人围着许蔓蔓转后,又嫉妒又羡慕。 许蔓蔓始终不承认邵家人,邵云月不愿邵母伤心,就私下跑去找了许蔓蔓,结果二人发生争执,许蔓蔓更加抗拒邵家,也因此邵家人对邵云月也冷了下来。 失去邵家庇护的邵云月不得不为了生活费忙碌,一次意外的情况下,她偷听到了许蔓蔓和另一个人的谈话。 原来许蔓蔓也不是邵家人,基因测试被人动了手脚,当初邵母生下的孩子是个死胎,许蔓蔓眉眼与邵母肖想只能算作意外,这个意外却被有心人利用起来。而且许蔓蔓的向导能力是假的,是服用基因转换之后得到的,因为邵母也是名向导,所以根本没人怀疑这点。 知晓这个秘密的邵云月第一时间想告诉邵父,却得知邵父和大哥领兵去埃尔星球对抗虫族了。二哥也在其他星系,因此邵云月便想联系邵母,却被许蔓蔓先一步设计带走,被送入地下实验室。 邵云月在经过一个多月非人的人体实验后,终于抓住机会逃出了实验室,并且趁乱偷走了一支基因转换剂。 这个实验室设立在垃圾星地下层,如果不是有专人带来,根本找不到路。垃圾星每个月都有一班清道车前来,想离开垃圾星的唯一办法只有收买车队人员。要么,你有足够的钱,要么你有足够的能力。 邵云月既没有钱,也不是哨兵向导,所以在犹豫了一番后,她喝下了基因转换剂。 江云月到来的时间,正好是邵云月服用基因转换剂之后。 第24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二) 江云月抬了抬手,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她之前心思不在这上面,所以一直没发现,等她闭上眼睛,就发现自己的无感变得非常灵敏。她甚至能轻而易举地接听到四周嘈杂喧闹的声音,鼻尖还能嗅到许多奇奇怪怪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的味道,这让江云月非常难受,她按照邵云月的记忆,尝试着将精神力包裹住自身——这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江云月试了十来次才成功。谢天谢地,鼻子终于不再收到刺激的味道,脑海里也不再接收到这些混乱的信息,隐隐作疼的头部舒缓了许多。 江云月尝试着将精神力外放,敏锐地察觉到离自己不远处有许多光点蠢蠢欲动,她估计这些光点应该是分布在周围的哨兵。 很显然,邵云月的破釜沉舟成功了。 她现在也是名向导,并且,很有可能是名高级向导。 然后,江云月看到了自己的精神体,是一只非常活泼的……兔子。 小兔子巴掌大小,毛绒绒地,竖着一双长耳朵,眼睛又圆又大,黑通通地特别有神。它似乎很喜欢江云月的样子,一出现就亲近地一蹦一跳来到她身边,蹲在她脸颊旁,短短的尾巴时不时扫过她脸颊,自己玩的非常开心。 江云月看着好笑,伸手揉了揉它,它也很配合地抬高脖子,由着江云月抚弄,还一副非常舒适的样子。 江云月陪着它玩了会,再次试探地放出一点精神力,这回她发现自己能探查的范围居然非常广,并且毫不吃力,她收回释放收回释放,玩的不亦乐乎。大概是因为自己上辈子修真,灵识被锻炼地特别宽广的缘故,这一世加上这具身体被改造出的向导基因,所以精神力才会特别强大。 只是到底脑海里才接收了一堆信息,再加上精神力的使用,即便她精神力再高,身体也自发起了反抗,疲倦地发困。江云月也不反抗,任由睡意将自己包裹。 再次醒来,天光已经破晓,江云月去冲了个冷水澡,整个人才算是活了过来。 为了避免被实验室的人找到,邵云月找了个非常破旧的危楼,房间面积加起来也不过十平米。四周人员混杂,突然来了个白白嫩嫩的兔子,要不是眼馋?要不是邵云月一开始那幅不要命的姿态吓走了不少人,只怕她现在已经被卖了。 胡乱吃了点东西,江云月盘膝坐到床上,小兔子就蹲在她旁边,脑袋跟着晃动,转来转去,没一会就发晕昏倒了。 江云月被它这幅憨态可掬的样子逗乐,笑了一阵后,开始清点邵云月的家当。 植入在手腕上的身份证已经被实验室的人挖走,光脑也被收去,在这里银行是和光脑连在一起,这意味着江云月现在不仅是黑户,还身无分文。 幸好邵云月从实验室逃走时,抱着我逃不走也要给你制造麻烦的心态溜了几件机甲零件,倒是可以在黑市上卖点钱,只是如果没人做担保,她即便拿去黑市,卖的价格恐怕也只有市值的十分之一,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对于现在的江云月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她需要营养剂,还要重买一台新的光脑。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进入黑市。 一般而言,向导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是非常珍贵的资源,只要江云月亮出自己向导的身份,自然可以随意出入黑市,不过这也会造成各方资源的掠夺,除非必要,向导的身份还是要保密。更何况她现在除了庞大的精神力,完全没有丁点战斗力,无法保障自己的安全,即便她会音攻,首先也要有乐器。 想到这,江云月将机甲零件放进从垃圾箱淘来的破损背包里,小兔子也配合地跳进书包。她打算去集市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件乐器。 与黑市的神秘不同,垃圾星被瓜分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集市,平时人们的日常生活用品就是在集市里购买。 江云月给自己脸上抹了石灰,遮住白皙的肤色,检查没有缺漏后,她出门将门锁好,就大大方方地背着书包下楼了,一路上无数精神力从她身上扫过,形色各异的精神体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江云月目不斜视,她精神力庞大,不曾泄露半分向导的气息,大概是昨天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江云月一路都非常安全。 到了集市,人就多了起来,这个时候就要格外小心了,江云月书包背在胸前,警觉地护着。 集市上卖营养剂的共有两家,只是开的价格非常高,不是江云月能承受地起的,所以一路逛下来,她仍是两手空空。 正当江云月失望的时候,她眼角捕捉到一抹亮光,当她看清反光的物体时,心里一惊,居然是灵石。 在修真界,购买东西需要灵石,灵石可以帮助修炼,还能用来摆阵法,只是阵法消耗灵石大,所以高级阵法师通常都是穷光蛋。 江云月当初为了破解慕君年的阵法,也钻研过一阵子,后来每天除了练琴,无聊的时候也会看看与阵法相关的书籍,高级的阵法她不会,但是摆一些简单的保命阵法还是能成的。 卖灵石的是个小男孩,他周围也有零星几个人,只是现在大家饱肚都是问题,怎么可能会有闲钱用来买这些漂亮但毫无用处的石头。 江云月在一旁看了许久,也没见人买,人都走光了,她才上前,拿起一颗灵石看了看,不动声色地询问:“你这些石头好漂亮,多少星际币一颗?” 来这的多少询问价格,到现在一笔生意都没做成,小男孩见江云月灰扑扑的样子,无精打采地回答:“你如果想要,我给你五个星币。” “五个星币太贵了,都可以买一支低级营养液了,这样吧,一个星币怎么样?”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如果你告诉我这些石头有什么用,这几颗我都送给你。” 好敏锐的小孩。 江云月面上表情不变:“石头还能有什么用,我只是看它好看才想买颗戴戴。” 前来询问价格的多是打着同样主意的女人,因此小男孩一听这话,就有些意兴阑珊:“不卖,五星币一个,你爱买不买。” 最讨厌这样连讨价还击都不理会的卖家了/(tot)/~~ 江云月百爪挠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偏小男孩不为所动。她瞟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暗自咬牙,压低声音问:“你还有多少这些石头?” 小男孩看着她,眼里露出一丝狡黠:“很多,非常多。” 江云月:“……成交。” 第25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三) 交易达成,小男孩也不准备继续摆摊了,江云月自然不可能就这样直接和他走了。先不说这小孩是不是个实诚的,单她如今身无分文,也吃不下那么多灵石。 因此江云月道:“我还需要去买些东西。” 小男孩收拾好东西,浑不在意道:“我和你一起吧,你想买什么,这里我最熟悉了,保管能让你用最实惠的价格买到最心仪的物品。” 江云月见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逗他:“哦?那若是我想要买台机甲呢?” 垃圾星的黑市自然是有最新机甲,不过能买的起的非富即贵,市面上流通的多是二手机甲,即便如此,价格也贵到惊人。 小男孩一愣,涨红了脸:“我、我……”他见江云月捂嘴偷笑,心生恼怒,“就算我知道哪里有,你也买不起。” 然后他的脑袋就被江云月屈指敲了。 闲谈中,江云月知道,小男孩名叫库克,自小在垃圾星长大,目前与奶奶相依为命。因为这几天奶奶重病,家里没钱买药,库克就产生了捡些煤渣换钱的念头。 垃圾星地处偏僻,资源稀少,冬天取暖多靠煤炭,然而垃圾星上的煤矿出产量低,每发现一处都将引得各势力争夺。现有的矿山都是各势力的私有财产,一旦发现有人在偷煤渣就要重罚,即使如此,每天还是有许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到边缘地带捡些煤炭。 库克昨日和小伙伴去了最近的矿山捡煤渣,却被人发现,在逃难的过程中误闯进一处山洞,这些灵石就是在山洞里发现的。他见这些石头颜色好看,便生起买卖的念头,捡了几块今天到市场上试水。 说着,库克又警惕地看向江云月:“你该不会是框我的吧?” 江云月哭笑不得,给了他一记栗子:“说什么呢,对了,你知道这里哪里有买卖零件的吗?” 吃了一下栗子的库克正恼怒,听到这问题本不想回答,但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扭过头,闷声道:“是五金还是机械零件?” 机甲零件应该是属于机械的吧,江云月想了想道:“机械。” 库克翘起嘴角,脸上一副得意的表情:“我确实知道有一家,而且价格公道。” 江云月见他像只炫耀的小仓鼠,心下顿觉好笑,面上却虚心地请教:“是哪家啊?可以带我去吗?” 库克斜睨她,江云月努力保持脸上的笑容,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最后,库克点头答应了。 库克说的这家店,位于拐角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店门敞开,玻璃制作的柜台盛放着不同种类的零部件,白须老爷爷正低头修理古老的手表。 “威尔爷爷。”库克开心地叫着他的名字。 老人抬头看到库克,脸上露出笑容:“是库克啊,你不是说今天要去集市吗?想买什么?是不是缺钱?还缺多少?” 被这一连串问题问的抬不起头的库克红着脸,极艰难地打断老人的话:“不是,我不缺,我是带客人上门的,她说是想要卖些东西。” “哦。”听库克这么一说,老人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江云月,细细打量了下,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你想要买什么?” “我是买。”江云月取下书包,拉开拉链,露出了里面的机甲零件。 她的精神体小兔子大概是在书包里闷坏了,刚一出来就几个蹦跳,跳到江云月肩膀上,然后就窝了下来。 江云月虽然有精神隔绝,却还是担心会被人看到,不过在她警惕地扫了眼四周,见没人关注这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对老人笑道:“我想卖这些。” 江云月书包里的机甲零件全是最新最完整的,便是老人也被吓了一跳,见状,江云月道:“您放心,保管不会有人发现的。” 老人沉思了下,问她:“这些你都卖?” 江云月点头,犹豫了下又道:“如果您只要一个,也可以单个买。” 老人也不说话,拿起零件细细检查起来。他动作慢,每一个都拿着放大镜反复翻看,看到入神处又以指腹顺着零件的纹路一点点摸索。 库克早等的不耐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柜台,被老人嫌弃地训斥了一顿,讪讪地放下手无聊地发起呆来。江云月半点也不心急,甚至饶有趣味地观察期店内的装备。背包里的小兔子许是呆闷了,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小脑袋,望了望四周,发现没有感觉到令人生厌的气息,它从书包里钻了出来,开开心心地跳到江云月肩膀上。 右肩膀突然一重,江云月不着痕迹地撇头一看,发现自家的小兔子正兴趣盎然地盯着老人,顿觉好笑,她揉揉兔子毛绒绒的脑袋,继续低头看着专柜。 老人一边检查零件,一边用余光扫视江云月,见她仍是十分耐心的样子,便放下手中的放大镜道:“这些你打算多少?” 江云月自然是打听过价格的,所以报了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老人也没多还价就答应了。 然而等到货物交换时,江云月尴尬了……她还没买到新的光脑。 在未来,货物的交易已经不需要随身带着钱币,只要光脑对接就能进行转账,并且光脑是锁定个人身份证的,如果光脑丢失,需要马上去申请一个,否则就会变成无证游民。 江云月原本是打算直接办一个,但想到光脑和身份证连在一起,如果她办了光脑,许蔓蔓就能轻而易举查到她,所以她才打消了去办光脑的念头,但没有光脑,就意味着交易无法继续。 老人拿出自己的光脑,正要与江云月对接,却见她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似乎在发呆,不由笑道:“如果你现在后悔了,也可以取消交易。”他还以为江云月不舍这些零件。 江云月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这样的,我原本打算买库克手中的石头,但因为一些原因……您可不可以把钱直接转到库克那里。” 一听这话,老人还没反应,库克先吓了一跳:“别别别,太多了,我家里的石头可没那么多。” 这点江云月也考虑到了:“多出来的,一部分当做你给我引路的辛苦费,另一部分你再帮我买几支营养剂。” “这也不行。”虽然有小费令库克很是心动,但他还是拒绝了。眼见江云月眼里的星光黯淡下来,整个人一副失落颓然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如实告诉了她,“我的光脑不能转那么多钱。” 在联邦政府,私人贩卖光脑是犯法的,但垃圾星多为黑户,更有些人为了保密身份,所以没有与身份证连接的光脑在黑市还是很受欢迎的,但这种光脑每月的转账是有限定的,价格越高限额越高。而库克拥有的,恰是限额最低的一款。 江云月一开始还很失落,当她明白库克话里的意思后,心里立刻欣喜起来,忙不迭地追问:“你的光脑是哪儿买的?” 库克支支吾吾着,显然不想告诉江云月。江云月也知两人交情不深,对方不会如实相告也是正常,但她如今又确实需要光脑。 正当她想着能有什么法子进入黑市时,却听老人问道:“你想买光脑做什么?” 老人问这话其实是为了防止库克被人轻而易举套话,毕竟两人如今不过主顾关系,多点戒备还是好的。更何况他看眼前的小姑娘,虽然脸上灰扑扑的,但露出的双手非常娇嫩,显然是被家人宠爱大的,不像是没有光脑的样子。 江云月自然不可能告诉自己被带去做实验时光脑就被毁了,她余光瞥见专柜里的零件,心念一动:“您知道怎么进……黑市?” 最后两个字,她压低了声,确保只有他们两人听见。 老人笑而不语。 江云月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忽然福至心灵:“库克的光脑是您这里买的?” 老人笑呵呵道:“只是闲暇时的拙作。” 江云月心下一喜,想到自己的余额又是一窘:“您、您能不能便宜点卖我一个,我现在实在没钱,以后我一定还您。” 江云月也知道自己的承诺非常苍白无力,声音越说越轻,她的精神体似是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侧着脑袋拱了拱她脖颈。 老人笑道:“不过是一件小玩具罢了,当不了多少钱,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库克那小子手里的石头有什么作用。” 库克捡到这些石头,第一时间就拿给了他。老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石头,硬度密度都与平时常见的石头不同,他也来了兴趣,就拿了几块做实验,可惜研究了许久都没研究出来,库克便当稍微好看一点的石头拿去集市上贩卖了。如今看江云月的样子,显然是知道石头的用途,老人也不是起了贪婪之心,只不过是纯粹的好奇。 江云月免费得到了光脑,对于老人心存感激,听他这么问,也不保留,只隐藏了修真的部分,就说家里有书籍记载,这样的石头可以摆出阵法。为了让老人听得更明白一点,江云月还举了几个阵法的用处。 老人和库克听得入神,等江云月讲完,仍是惊叹不已。 文明进展到如今,许多古老文化已被遗失,修真阵法之类更是鲜有人听过。 库克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这些阵法了,什么*阵宛如迷宫轻易不得出,什么行军阵能召唤千军万马杀敌阵中,更不要说佛门用以驱逐心魔外邪的大轮明王阵,破碎虚空斩妖除魔的失却之阵,盘古身化、吞噬万物的都天神煞大阵等等。 好不容易按捺下激动的心情,等到江云月带上光脑,和老人交易后,更是连连催促。老人听江云月讲解听得入神,也好奇于这个神秘的世界,当下关了店铺就和江云月一起去了库克家。 第26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四) 库克的家在三区和四区边界处,再往里走,就是划分的矿山,这里秩序混乱,杀人放火趁火打劫每天都在发生。偏偏又离矿山近,是另一大势力的管辖范围内,因此每月还要上交一笔保护费。 江云月的穿着和这里格格不入,她随库克和博特来的时候,受到了或警觉或贪婪的注视,无数的目光像是打量一件物品一样,仔细扫描过她的身体,但不知忌惮什么,并没有人上来惹事。 江云月不得不庆幸自己来之前就警告过小兔子不许出来,否则迟早会出事,要知道这里不少人精神力非常强大,五感敏锐,刚服用基因转换剂进化成向导的她简直手无缚鸡之力。但越危险,越要保持镇定。 所以江云月一路面无表情,精神力包裹住感官,将作呕的气息全隔绝在外面。 博特自然也注意到周围蠢蠢欲动的人,老人呵呵笑道:“别担心,这些人不会过来的。” 江云月点点头,没有说话。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目的地。 库克和奶奶居住在帐篷和塑料搭建的危房里,十来平米的房子用麻布隔开两边,外边只摆了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还有几把椅子,看起来破旧又空荡。 库克的奶奶正佝偻着身子在打扫房间,看到他们,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回来了?” 库克一个健步夺过她手中的扫把,皱着眉头道:“不是让您在床上躺着吗?您身体不好,这些我来做就可以了。” “嗨,没事,我就扫扫地而已,再不动动身子骨都要生锈了。对了,我托伊人他们家买了条新鲜的鲫鱼,今天晚上我给你炖鱼吃。”显然孙子的体贴让她很受用,库克奶奶脸上的笑容不断,念念叨叨间看见江云月,一时困惑,多看了几眼,“这是?” 库克小心翼翼地扶着奶奶上了床,给她盖好被子,漫不经心道:“我前几天不是挖到一些很漂亮的石头吗,她就是来买这些石头的。” “哎呀你这不是坑人吗?”闻言,库克的奶奶一下子就急了,“就那几块破石头,扔路上都不会有人要。” 小男孩一贯吊儿郎当,在长辈面前居然老实乖巧,江云月暗笑几声,看够了热闹,才温声对库克奶奶道:“这些石头摸着润滑,颜色又好看,到时候串成项链和手链,也会很受女士欢迎,就算我买了也不吃亏。” “是吗?”库克奶奶还犹豫不定。 库克不耐烦道:“都跟您说了别操心,买的人又不是傻子,肯定是因为觉得值得才买的。我先带她去看石头,您在这歇着,有事叫我一声。” 江云月跟着他进入了被麻布隔出的里间,第一眼就看到了堆满墙角的灵石,眼睛顿时一亮。 小小的隔间站了三个人而显得拥挤,库克干脆拉开麻布,将灵石搬到中间,江云月蹲下来一颗一颗地看。 灵石也分上品中品下品,这里的多是下品,还参杂着一些没用的石子,即使这样江云月也感到非常满意。她将这些分为两边,指着下品灵石道:“这边的才有用,另一堆就是普通石块,随便你拿出去卖还是扔了都可以。” 库克和老人齐齐拿了块灵石在手中细看,江云月甚至看到库克将灵石对着太阳光线,仿佛想借此看出什么奥秘,顿时忍俊不禁。 她也不说话,等两人看够了才捡了几块灵石:“这些灵石……按我们那的说法,这些叫做灵石,你们不是想知道它们有什么用吗?我需要一个空旷,最后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库克想了想道:“我知道一个地方。” 他说的地方,就是再往里走,有个垃圾堆,垃圾堆附近有块空地,因为气味太难闻,所以基本不会有人过来。 自从进化为向导之后无感就敏锐了许多的江云月:…… 毕竟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地方,江云月最后只能同意了。 还没走近,江云月就能嗅到刺鼻的味道,她见博特和库克没半点反应,不免惊奇:“难道你们都没闻到这味道?” 库克嫌弃地翻翻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娇滴滴的啊,我们早就习惯了,以前更穷的时候,还会来这里翻找食物。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打架斗殴的事频繁发生,因为大家都想活下来。” 当连活着都成了问题,自尊都可以踩在脚下。 博特笑呵呵的没有说话,显然也认同库克的话。 江云月沉默着将精神力层层叠加,再也闻不到一丝气味后才道:“首先,我要说明一点,我告诉你们阵法的详解,你们理解不了,也不能毁约。” 库克嗤笑:“我们这点诚信还是有的。” 老人也道:“一个光脑的价格我还是能承担的。” 待他们应下,江云月继续道:“其实阵法讲究天时地利,暗喊五行八卦,好比有些人会用竹林树木布成八阵图,令人迷失其中,又好比有些人能借助晴天或是阴雨天气,令阵法威力大增。” 见两人听得津津有味,江云月抛动手中的灵石:“所谓五行八卦,简单点解释,‘五行’指的是‘金木水火土’,八卦则是阴阳、五行的延续。正所谓‘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她以指代笔在空中画下一横:“在八卦中,这代表阳,而‘——’代表阴,用三个这样的符号组成八种形式,叫做八卦。八卦分别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和兑。” 说到这,她颇为羞赧地摸了摸鼻子:“我学艺不精,只会一些简单的阵法,现在,我要布置的就是初级八卦阵。” 江云月向前走了几步,开始站定,她换算极快,每走一步,就扔下一块灵石,看起来就像是随意抛洒一样,后面的库克看得目瞪口呆:“就、就这样吗?她该不会是唬我们的吧?” 老人也不曾听过八卦之解,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看江云月的动作,隐隐似是蕴藏某种规律,因此笑道:“是不是,等会你去试试不就行了?” 闻言,库克打消了疑虑:“也是。” 就算是骗子,库克也有自信她逃不了,这区域可是他的地盘。 江云月将手中最后一块灵石抛下,转身朝他们笑:“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走过来了。” 她带的灵石不多,布置的范围也不大,但困住小屁孩也是足够了。见库克一副雀雀欲试的样子,江云月含笑以待。 一开始库克还是很有自信的,不就是走过去吗,就这么几步路,简直分分钟就能走到,想到等会戳破对方的谎言,库克心里就亢奋起来。 然而就是这么三十来步路的距离,他竟然走了十分钟都走不到,明明路就在前方,但面前好像隔了薄纱,怎么走也走不过。他甚至还踢了踢歪歪扭扭摆在脚边的石头,却惊愕地发现这些小石子稳如磐石,怎么踢都不动。 阳光晴好的午后,他硬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在后面看的老人神情也渐渐严肃起来,以他的角度,只看到库克像是迷失方向的蜜蜂,整个晕头撞向地四处打转,明明只要直走就能到的,他却拐了又拐。 到底是小孩子,耐性差了些,库克抬头,看到江云月悠哉的样子,忍不住朝她喊道:“你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江云月闲闲道:“既然它叫八卦阵,自然要按照八卦排列才能走出来。” 所以说,对于不了解的事保持尊敬是件很重要的事,瞧这不就因情敌栽了个跟斗吗? 心情大好,她甚至掏出来从路上随手摘来的树叶放到嘴边吹了起来。只是她不曾吹过,发出来的声音刺耳又难听,怎么都成不了调。 库克听的烦躁,偏见她兴致勃勃还反复吹着,便张嘴讽刺道:“别吹了,再吹多少遍也是这么难听。” 江云月也不气:“俗话说的好,勤能补拙,正所谓百步穿杨,水滴石穿。”说着她悠悠叹了口气,“哪像你,再勤劳地走几圈也出不来。” 库克气得整张脸都红了,如果不是被困在阵法里,他估计立马暴起。 库克硬是忍住不像她低头,他就不行就凭这几块石头还能困住自己不成。 想到这,他深吸口气,静下心来,接下来每走一步都仔细推敲。 江云月见他冷静下来,倒是点了点头。毕竟是小孩子,一开始虽然因为不相信她所说的话轻敌了,但能这么快摆正位置寻求解决的办法还是很值得称赞的。况且她摆的是初级,范围也不大,静下心仔细思考,还是能很容易走出来的。 果然,又一个十分钟过去后,库克成功走了出来,他冲着江云月骄傲地笑着:“区区一个阵法,哪能困住小爷。” 江云月声音温温柔柔极为好听:“是啊,十五米走了二十分钟,真是厉害。” 库克:…… 他强自镇定:“那是我给你面子,你是女生,我当然要让着你。” 江云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走到离她最近的灵石前。身后小尾巴.库克还不断念叨:“怎么,你不信?不信我再走一次给你看,保证分分钟就能出来。诶,你在干什么?你傻啊,这些石头我之前踢过,动不……” 后面的话在江云月轻而易举取出灵石后戛然而止。 “踢过?”江云月回头看了他一样。 库克:…… 然后他就看着江云月非常轻松的、一步一捡、轻轻松松地将全部的灵石都捡了起来,末了,还朝他晃了晃抓满灵石的右手。 小孩子嘛,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在见识了江云月的能力后,库克也不记仇了,他对自己说我是男人,男人要让着女人。 自我安慰做成功后,他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拿起来的?我之前踢它都不动一下。” 对此,江云月解释道:“并不是破坏不了,而是你之前就没用多大的力,如果我给你一个锤子,你耐点心用点力还是能很容易将这些石头砸碎,也能轻易从里面走出来。所以为了避免被别人一下子发现,我应该把这些灵石埋在地下,不过毕竟是做展示,就不那么麻烦了。” 这就好像用林木布阵一样,如果你不想被困,要怎么办?很简单,一把火烧了便是。 将这些灵石随手放进书包里,江云月继续道:“这些都是下品灵石,用过一次后就失去效果了。”这也是为什么高级阵法师那么少的原因,一是悟性不够难以学成,二是烧钱。江云月捡起来纯粹是自家的小兔子喜欢。 两人都见识过阵法的奥妙,对江云月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库克若有所思:“如果我把矿脉隐藏在阵法里的话……”想想就美妙啊。 江云月哭笑不得:“那你得需要多少灵石啊,而且隐藏阵算是高级阵法,至少我是不会的。” 库克面带失落。 老人则想得更远:“那有没有可能,将这阵法镶嵌在一个物体上?比如说光脑上,然后等用到的时候开启它?” 江云月点头:“是有这样的阵法,比如传送阵法,不过需要用到大量的极品灵石。”如果说高级灵石可遇不可求,那么极品灵石就是有生之年系列了。有传送阵的都是大宗派,比如来音谷,谷内就有先人留给后代的后路,如果哪天来音谷遭遇灭顶之灾,至少还能保住一部分优秀弟子,但这种阵法也是一次性的。 想着想着,江云月忽然心里涌上一个念头,如果她给武器镶嵌上防御阵法,然后交由老人贩卖,那不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吗?她向导身份是不能暴露的,所以想登上船的唯一办法就是交上一大笔钱。而对方这么问,显然也是打着相同的注意。 江云月虽然心动,但她和他们才认识,也不知对方人品如何,因此还是按捺下这个念头。 “你们想知道这些灵石的用处,我也给演练了,所以,该带我去了吧?” 库克摇头:“现在不行,现在矿山人太多,很容易被发现,我们要等天暗了再走。” 三人重新回到库克家,江云月本打算先走,但被库克奶奶热情地留了下来,再想到自己如今没有防身用具,一个人回去并不安全,便顺从地留下来吃了顿午饭。 午饭是库克做的,小小年纪厨艺居然还不错,尤其是炖鱼头,汤汁鲜美,肉质嫩滑,配着粗米饭,江云月吃了满满一碗。 秉着投桃报李的精神,江云月给小屋布了个简陋的防御阵法。 在上个世界,她初通八卦阵走出了慕君年的阵法,之后闭关的那几年,偶遇瓶颈,便会看些阵法书来转换下心情,只是她悟性一般,到现在为止能熟练摆出的,也就三种阵法。一个是八卦阵,一个是初级防御阵法,还有一个是绝杀阵。 正好有攻有守,但依靠阵法到底被动了些,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个趁手的乐器。 江云月询问了库克,后者干脆利落地表示,在这里生活都不易了,谁还有精力学这些。老人则表示会帮她留意一下。 江云月无奈,只能换个方式,询问这附近哪里有竹子。既然乐器不好找,江云月便退而求其次,打算自己制作一支箫。虽然她箫吹得也不好,但有个防身总是好的,好歹心理上更有安全感嘛。 这个库克倒是知道,三人没有交通工具,只能徒步去了最近的竹林,一来一回天都暗了。江云月也没时间做箫了,她把砍下的细竹放到库克家里,将灵石全装进布袋里,然后系在腰间,这样拿出来也更方便。 吃过晚饭,库克叮嘱了奶奶几句,就把门锁上,带着江云月去了矿山,老人则留下来照顾库克奶奶。 附近的路灯坏了好几盏,也没人来修,两人趁黑偷偷溜入矿山,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来捡渣的流民。有几人见到他们两个还想趁火打劫,都被库克狠狠教训了一顿,灰溜溜地走了。 这凶残的战斗力,江云月不由惊奇:“你是哨兵?” 库克沮丧的摇头,如果他是哨兵,就可以受雇一个势力,也不需要和奶奶住在破破烂烂危房里,要知道哨兵在垃圾星还是很吃香的,毕竟这是个武力决定价值的星球。 江云月也不意外,她估计是库克年纪还太小的缘故所以哨兵的能力还未觉醒,就这凶残的体质,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在成年后觉醒哨兵。 越往里走,见到的人越少,由库克带队,江云月到现在为止还没遇到矿山巡逻的人,显然这小子已经把路线摸透了。 又走了一段路,库克才停了下来:“就这里了。”说着,他猫腰钻进一个半大的山洞里。 这个地方非常偏僻,如果不是库克领着,仅凭江云月一个人是很难找到,而就算找到了,这么小一个山洞,也很有可能会被忽略,这笔交易越想越划算啊。 山洞是前窄后宽式的,越往里面空间越大,到了这里,库克也轻松了许多,他打开照明灯,边走边解释道:“这里还没开采,洞口开得越小越不容易被发现。” 江云月好奇地问:“你挖的吗?” “外面是我偶然发现的,不过这里面是我一点点挖出来的。”库克还借此赚了笔钱,给奶奶买了一个月的药。 只是到底是人力挖凿,库克即便力气再大,也挖不了多长,很快两人就走到头了。 “到了。”说罢,库克抬高右手,将灯光打到墙上,“就是这里了。” 被灯光照到的墙面上,偶有温润的流光闪现。 库克指着墙壁上零零散散镶嵌的灵石道:“往里面继续开采还有。” 不需要库克多说,江云月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开开心心地挖起灵石来。 库克不忘提醒她:“我们说好的,之前那些灵石的当学费送给你,这些可是要一星币一个。还有你动静轻点,别被外面的人听到。” 江云月比了个“ok”的手势,连声催促:“赶紧的,你也一起,再过会我们就该回去了。” 库克知晓江云月的机甲零件卖出了多少价格,所以他一听这话,就将照明灯放进一边的墙坑里,也加入了采石大队。 第27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五) 别看两人带的工具非常全面,挖、凿、开、敲样样具备,但真动起手,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好不容易挖出一颗灵石,江云月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真心觉得一星币一颗非常划算。稍作休息后,她埋头继续奋斗,时间宝贵,趁着这处被开采前,能挖一颗是一颗。 两个小时后,江云月就放弃了。她体质虽然有所增长,但毕竟是新的身体,这样的程度已经很强了,更何况她随身携带的小包裹已经装满了。 江云月放下手中的工具,摘下手套,转向库克:“你好了吗?” 库克利落地收起工具,拍拍堆在脚边的小山堆:“这些够吗?” 江云月笑弯眉眼,一个劲地点头:“嘿嘿,哪能嫌多啊,这些当然是多多益善啊。” 她暗自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灵石数目,不由咂舌,这可真是……体质强化啊,数量整整是她的三倍有余。 两人开始收拾工具,清点灵石数目。 库克:“一共52颗,算你50星币。” “好。”江云月豪爽地直接从光脑里给他划去了50星币,还不忘和他约定,“你以后有多少我就收多少。”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更需要想办法赚钱了。如果她是厨师,好歹还有几辈子记忆,可以做出许多新鲜的食物,可惜她并没有点亮这项技能…… 完成交易,江云月将灵石装进书包,书包里的小兔子看到亮晶晶的灵石,高兴地差点蹦出来,还是被江云月按住,它开心地一颗颗摸着,还妄想把灵石装到自己身上,可惜摸索半天也没找到可放灵石的地方,只能沮丧地放下灵石,狠狠地踩了几脚。 江云月看得差点笑出声来,想到身边还有人又硬生生忍下,神情有一瞬的扭曲,正好被库克捕捉到了,后者怜悯地看了她几眼:“瞧把你高兴的,活像是几百年没见过好东西一样。” 江云月:…… 她咳了一声,拉上书包拉链道:“我们该走了。” 库克知道她还要回家,再迟点就更不安全了,因此也无异议:“嗯,走吧。” 一路躲过巡逻,库克又顺手揍了几个想打劫他们的人,两人终于返回到库克家。 小小的房间已是灯火通明,看到两人安全回来,老人松了口气。库克奶奶已经睡了,两人放轻了动作,老人上前接过他们手中的工具,笑问:“收获如何?” “还行吧,就是费力气。”库克道,“不过我估计越往里面产量会越高,到时候就能轻松些了。” 江云月本来是打算直接拿着竹子走人的,不过在感觉到一路的虎视眈眈后,她又改变了想法,直接向库克要了几样顺手的工具,就借着灯光将竹干内节打通,竹材烘干矫直。幸好现在科技发展迅速,有速干的机器。 其实制作竹箫最好将竹子自然风干,但她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就借助了机器,之后只需要一把钻子和一把刀。 她做的是竹箫,需要正面开五个孔,背面开一个,上端再开一吹孔。 江云月并不是第一次做竹箫,基准音的确认还是很快的。基准音确定后,接下来就需要确定各个孔音的位置。这点就需要耐心细心,并且还要时不时校准一下,很是费时间。 库克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制作乐器,他精力充沛,也不睡觉了,直接搬了张椅子,坐到江云月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 等江云月做完竹箫,天际已经泛白,她闭着发涩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才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 一旁打着瞌睡的库克猛然被惊醒,一时之间还昏头转向,直到看到江云月才反应过来,懵懵地问:“做好了?” “差不多了。”一夜没睡,江云月也有些疲惫,但成果还是喜人的。她对着光线打量着手中的竹箫,孔壁光透,内膛光洁,竹节磨光,两端平整,口径基无相差,为了美观,她甚至涂上了漆饰。 江云月尝试着轻轻吹了一下,音响清丽,不显空洞,音色淳厚圆润。制作尚显简陋,但用来自保已经足够。 一曲《春风》完毕,江云月回头,看到库克奶奶和老人都醒来了,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我一时高兴,没忍住吹了一下。” 老人笑呵呵道:“没事,我们本来睡眠就浅,也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睡得那么多,你刚才吹得曲子很好听。” 这首曲子,还是她在上个世界学会的。想到上个世界,江云月不免出神,回过神时下意识地以笑容掩饰之前的失神:“这首曲子叫《春风》。”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看他们饶有兴趣的样子,江云月也来了兴致,又给他们吹了《沂水》和《高山》,《暴雨》她还不熟练,与其坑坑巴巴丢人现眼还不如不吹。 一连吹了三曲,江云月精神了许多,她又坐下,用灵石在竹箫上镶嵌防御阵法。完成后,自己又摩挲了许久,直到库克来催了,才起身将工具都放好,出去洗了把脸。 早饭吃的是低级营养剂,每每这时,江云月就想念各式各样的美食。 填饱肚子,江云月就和库克他们道别,老人也要回去,所以她和老人一起走,大概是摄于老人的威严,一路安安全全,即便有人觊觎也不敢出手。 江云月也约莫知道眼前看似和蔼可亲的老人实际上地位颇高,这样看来合作的计划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告别了老人,江云月继续往前走。有了防身工具,她也有心情更好的看一下这个世界。 这里比起库克所在的区域要更干净些,来往的人精神面貌也更好些,但垃圾星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哪处是安全的,除非你有足够强大的能力。 就好比现在,江云月一个人走在街上,即使她可以把自己弄得狼狈又萧条,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她就是误入狼群的绵羊,只不过所有的蠢蠢欲动在她以箫音击退不识相的炮灰后平息了。 众人看着她安安静静的走过,面面相觑一片懵逼。 卧槽,就吹个音乐还能吓退人? #这无处吐槽的世界#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当然,这一露手,导致更多人对她起了兴趣。僵持间,就见一名壮汉撸着袖子,直接冲了上来,然后众人就见他被小姑娘一个音踢飞了。 众人:…… 卧槽!居然不是错觉! 雀雀欲试的人更多了。 江云月知道接下几回来的人并不是想要趁火打劫,而是想试探下她音攻的,而且其中几人明显是特训过的哨兵,她便不再藏拙,运气吹起了《高山》。 这一回自然没有《春风》那么温柔,几乎是走一步就有一个人被踹飞。到最后,除了那几个哨兵,其他人全躺在了地上,哀哀呻/吟响成一片。 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众人的热情“嗞”地一声熄灭。 江云月却脚步不停,一边吹着《高山》一边往前走。 音符犹如无形地壁障横扫开来,将她隔成一个圈,她在圈内怡然自得,圈外无人可破。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她渐行渐远。 今天这一战,是对他们所有人的一个巨大冲击,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音乐还可以这么玩,而且居然还有这样的威力。 躺在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一人爬起来迅速跑走了,另一人则偷偷跟上江云月。 江云月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手引来了什么后果,她走出这一圈,才停下箫声,干咳了好几声。 这具身体毕竟没经过锻炼,坚持这么长时间的《高山》吹奏,对她身体也产生了一定负担,不仅头部因为缺氧阵阵发黑,胸口隐隐发疼,她干脆停在原地,连呼好几口气,发疼的感觉才渐渐削弱。 等精神再次恢复后,江云月才继续往前走。接下来的路程非常顺当,她还顺道买了三支低级营养剂——剩下的钱还要买灵石,不舍得花呀。 回到家,锁好门窗,江云月将东西都放到床上,快速地冲了个澡,然后坐到床上,将灵石全部拿出来,开始清点自己的财产,小兔子就在灵石上跳了跳去,结果一个踩滑摔倒在地上,它整个人都懵了,小兔腿悬在空中,动也不动,看得江云月直乐。 笑完后,江云月低头数着灵石数量。 除去挖到的52颗,还有库克当做学费的10颗,另有八颗已经失去作用的灵石,也就是说她现在一共有六十二颗灵石。 初级八卦阵需要使用下品灵石八颗,初级防御阵法需要十二颗,初级绝杀阵则需要二十二颗,当然,灵石的使用数量随着范围的扩大和等级的提高会成倍增加。 这么一算,江云月整个人都不好了,再次直观地见识到自己的穷…… 将没用的灵石挪到一边给小兔子玩,剩下的灵石装进布袋系到腰间,开始给房间布置防御阵法,再穷也要先保证自身生命安全,别以为她不知道周围有一堆人对她虎视眈眈。 布置完阵法,灵石只剩下50颗,江云月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这么安慰自己。 忙活完后,江云月发起困来,她毕竟昨天熬夜做竹箫,今早回来时又不断吹奏《高山》,精神力消耗大,能撑到现在都实属不易。 躺到床上,拉过被单,将竹箫和装着灵石的布袋放到枕边,江云月闭上眼睛开始补眠。 她是被“砰砰”的声音吵醒的。 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江云月精神好了许多,她拉开窗帘一看,才发现外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不远处的小巷里还传来谩骂打架斗殴的声音,想来她就是被这个声音吵醒的。 江云月极为淡定地拉上窗帘,开灯,准备吃晚饭,当然,晚饭还是一支营养液。营养液平淡无味,但是管饱,一支初级营养液的价格是十星币,中级是二十星币,高级是五十星币,据说高级营养液还能挑选各种口味,像什么果蔬啊,烤肉啊,海鲜啊之类的。 像邵云月以前就幸福多了,吃的都是名厨量身制作的美味佳肴。 当真是同人不同命,羡慕不来。 喝完营养液,江云月开始练习竹箫。《高山》虽然也是攻击性音乐,但杀伤力没有《暴雨》强,如果说《高山》是普攻,那么《暴雨》就是暴击杀手锏。不过《暴雨》的难度是《高山》的十倍,这也是她上个世界没用竹箫练习《暴雨》的主因,当时她已经将这几首古琴曲练得孰能能生巧信手拈来,几乎是意识一动,双手就下意识拨动,所以在将古琴曲谱的《暴雨》转成竹箫谱子后,看着数十页的谱子,江云月还是舍弃了继续练习竹箫的《暴雨》。 事实证明,偷懒不得,看,这不报应来了,过了一个世界,她还是要练习《暴雨》。 先将竹箫的《暴雨》谱子写到纸上,然后江云月拿起竹箫,伴着楼下响亮的“砰砰”声,开始了坑坑巴巴断断续续的艰苦吹奏。好不容易才将一首《暴雨》吃完,江云月呼了口气,发现口干舌燥,便端起水杯如牛饮般喝了大半。 吹一首《暴雨》,简直跟打战一样艰难。 在曲谱上圈出几个容易错的地方,江云月休息了一会,正要继续,就听见房门被粗暴地拍响。 江云月并没有开门,她站在里面扬声询问:“谁啊?” 回应她的是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别吹了,难听死了,哭丧啊你。” 江云月也觉得自己这水平在晚上练习实在太考验人毅力了,所以她也不反驳,默默收起竹箫,打算明天早点起来练习。 但她已经睡了一个下午,现在精力实在太充沛,便打算琢磨赚钱的方法。 江云月打算和博特合作,发展为客人镶嵌防御阵法的业务,相信每一个垃圾星的人都非常爱惜自己的生命,所以这项业务只要做好了,她就不愁没钱。 八卦阵的威力博特已经见识到了,现在她出力,对方出人脉,这场双赢的计划江云月有九成把握对方会答应。当然,江云月吃相也不会太难看,三七分好,但四六分她拿当中的六头也是可以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江云月就拿着自己昨晚赶制出来的合体去找了博特。 老人原本在看过八卦阵后就已经有这个想法,如今江云月找上了,他自然不会拒绝。将合同略略浏览一遍,老人看着里面的分成笑道:“四六分?你可是要出大力,也愿意?” “对。”江云月清清嗓子,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收益四六分,但你们需要每周提供四至五位客人,同时防御阵法的灵石由你们提供,我只负责镶嵌阵法。当然,防御阵法不是万能的,受到攻击越强越容易失效,这点需要跟客人说清楚。” 主要是江云月嫌售后服务太麻烦,比如防御阵法受到多次强有力的攻击后失效,不能说她的防御阵法没用,找她赔偿吧。 “这是当然,我们可是诚信经营。”老人半开玩笑道,“不过首先,需要检验一下你的防御阵法能防范的攻击大小。” 这点在江云月来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可以。” 去的还是昨天做实验的空地,库克今天去给奶奶买药,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们,知道他们又要去做实验,死缠烂打地也跟了过来。 江云月没什么意见,毕竟她还要和库克继续做生意,要是能借此砍砍价就更美好了。老人也不反对,所以路上又多了个小尾巴。 这次实验的是防御阵法,所以老人特地带了自制的小木屋。木屋约莫一米高,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按现实同比例缩小,非常形象逼真。 将木屋至于空地上,江云月一边推演一边拿着铲子,将灵石埋在地下。 库克好奇地问:“为什么这次不是放置在地面上?” 阵法书就是这么讲解的…… 当然,江云月是不会说出这么暴露智商的话,她道:“其实放在地上也可以,不过一般来说,直接放着太醒目,而且谁房子周围会放这些东西?要是有人看到这些灵石,起了偷盗的念头,真挖走一颗,那么全部的阵法就会无效。” 江云月一边说一边继续埋灵石:“不过也可以以草木代替灵石,但草木破解太容易,我一般是不推荐的,当然你要附庸风雅也是可以的。” 说话间,她已将所有的灵石都埋好,做了个“请”的手势:“现在,你们可以来试试了。” 话音刚落,库克就迫不及待地上前了。按他想法,就这个小木屋,打破它那是分分钟的事,可惜这个想法在他落下一拳后改变了。 小木屋纹丝不动,库克手指微微发麻,他甩了下右手,加大力气又击出一拳,可惜小木屋还是没任何损坏。 这下,连博特都惊奇了。 小木屋是他做的,用的就是普通的木板,他是知道库克的力气有多大的,两拳下来居然都没事。 江云月解释道:“这个就是防御阵法了,像这些平常的攻击还是可以挡下的,不过你也不能指望一个模型能起多大用处,毕竟就算给茅草屋镶嵌了防御阵法,它也不可能像金刚石一样坚硬。” 库克简直玩上瘾了,不仅手,他连脚都踹上了,江云月看得囧囧有神。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库克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小木屋还是倒塌了。 对于这个防御能力,博特还是满意的,他心里已经给这套阵法定好合适的价格。 老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和善:“对了,你不介意我宣传的时候就用这个视频吧?” 在江云月埋灵石的时候,老人就已经机智地开了光脑上的录像功能,将所有的内容都录了进去。 这件事谈妥,江云月也轻松了许多:“不介意,不过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不要放我的正面。” 老人也不问原因,一口就答应了:“就照你说的,我们回去就可以签合同。” 耽搁的时间太久,也确实该回去了。旁边就是垃圾场,江云月直接将已经碎成片的木屋和使用过后的灵石扔到垃圾堆上。 库克还要给他奶奶煎药,所以在路口处就和他们道别,江云月则跟着老人去了他店里。倒是签约的时候,老人道:“还是把分成改成三七分吧,我也不能欺负你一个小姑娘。” “好。”江云月也不扭捏,重新打了合同出来给老人过目。 待老人看过没有问题后,两人就签了合同,由光脑记录在册,这也杜绝了以后违约的可能性。 签完合同,江云月向老人提前支取了第一个客人的的分利,开开心心地又去扫荡了几只营养剂,当然,目前穷.江云月还是只吃得起低级营养剂。 见时间还早,江云月又去给自己买了套方便运动的衣服,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回去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云月路上还遇到了几个想洗劫她的人,都被她揍了回去。等回到家,已经更迟了。 艰苦地爬到自己的楼层,江云月打开房门,看到房间里一片漆黑,这才想起自己走之前,为了防止外面的人偷窥闯入,特意拉上了厚厚的窗帘,难怪现在房间这么暗。 一边分心地想着,一边摸索着开光。就在她刚踏入房间时,整个人如同雕像一般的僵硬在原地,精神体小兔子更是警惕地竖起耳朵和尾巴,立直身体,死死盯着房间,如临大敌。 房间漆黑一片,空荡荡的房间只听得到她一人的呼吸。但她五感何其敏锐,即便看不到,她也能察觉到屋子里有人。 江云月下意识地屏息,右手握紧了竹箫,掌心已微微出汗。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打算出了房门就直接往外跑,这里空间太狭窄,弄坏了也赔不起。 她右脚才退到门外,正要转身逃离,也不知从哪窜出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一把拉了进来,顺势带上房门,掐住她脖子,将她死死抵在墙壁上。 两人紧密相贴,不留半点空隙,一个人的呼吸起伏几乎带动了另一个人,空气莫名变得紧绷而暧昧。 借着楼梯外的月光,江云月只来得及看清一双孤傲的眼睛。 深邃地如同野狼,警惕、敏锐、戒备又凶残。 直视而来,宛如利刃狠狠刮过。 第28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六) “不许出声。”他低声警告,声音低哑,呼吸灼热,在黑夜中显得性感又撩人,“我就借今天一晚,明早就走。” 江云月点了点头,随后发现黑暗中他看不到,正要说话,却见对方稍微松了扣着她脖颈的右手,在她以为自己能趁机逃脱时,用不知从哪抽来的绳子,利落地给她双手打了个结。 江云月原本还提了口气,等他将自己捆/绑后却不见下文,才偷偷松气。 幸好是双手是绑在前面,到时候逃走也方便,更何况他也没收走自己的箫,估计就是把她当成普普通通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为了制造时机,江云月一直扮演柔弱、受到惊吓后觉得害怕而心惊胆颤的角色。大概是她灰扑扑又苍白的样子非常符合这个设定,所以对方不曾怀疑,在她一直不吵不闹地情况下,才缓缓松开掐着她的右手,整个人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凶狠悍戾的野狼,时时保持着机警多疑的姿态,那么现在就是失去力量的孤雁,狼狈而无力,即便如此,凭着他之前禁锢自己的爆发力,江云月也不敢小觑他。 他反应非常快,马上就稳住了身子,喘息着坐到了沙发上。他的眼睛似乎能在黑夜里看到物体,至少江云月凭耳朵还没听到他被什么绊到。 这状态…… 江云月犹豫了下,解开包裹自己的精神力。 一瞬间,无数的气味汹涌扑来,而在这些气味中,有一种味道最是浓郁。 大概上个世界是修真的缘故,她的精神力比一般人都强,按星际标准划分,应该至少a级或a级以上。所以为了照顾可怜的嗅觉,她每天都以精神力裹着鼻子,与外界气味隔离。 因此直到现在,她才闻到了浓重地、几乎弥漫整个房间的血腥味。 他受伤了!而且是重伤! 这个念头一涌入脑海,江云月就兴奋起来,她强压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双手紧了紧竹箫,随时做好以《春风》催眠他的准备。 但现在江云月不敢妄动,对方虽然受伤,但对付起她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必须要等到对方放松警惕、一击毙命的那刻。 也是这个时候,她想起房间被自己布下过初级防御。江云月顿时抽了口气,即便是初级防御,也是分强弱等级的,就好像今早给库克他们做实验,江云月布置的就是最简陋的防御阵,而这个房间,她用去了将近三十颗灵石,威力是标准初级防御阵的一倍。 这个人能在不惊动整栋楼房客的情况下,潜进她房间里……他一定是个哨兵!而且是名高级哨兵! 这些都不是问题,江云月顾虑的是,对方为什么不去其他人的房间,而是选了她这间?难道觉得她可疑?还是想趁火打劫? 其实江云月想多了,沈聿也是冤,也不知是谁泄密,今早他所在飞船今天遭受敌方夹击,为了引开对方,沈聿驾驶机甲在诱敌过程中受到重击,紧急情况下,他只能在垃圾星降落,可惜后续燃料不足,机甲在半空就坠落,沈聿因此也受到了重伤。奈何舱内的疗养仓无法开启,沈聿只能撑着伤下来,这也是江云月昨晚听到的“砰砰”声的由来。 幸好沈聿驾驶的是3s级人形机甲,占地面积不大,不然这里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为了避开对方的耳目,沈聿在降落之后立刻收起机甲进入潜伏状态。他本就是军/事学校毕业的优秀学员,战场经验又足,别看他平时待人礼貌,长得又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实际性格坚韧果决,因此整整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都没被人找到。 等搜寻的一群人离开后,他才就近找了个楼层躲进去,一直暗暗观察,发现唯有江云月的房间没有动静,所以就挑选了她的房子。奈何在开江云月房子的时候,沈聿悲催地发现不管自己用什么方法都打不开,偏偏这时候搜寻的人又来了,他只能选择砸开一扇窗户躲进来,幸好窗帘够厚,即使风再怎么吹它都纹丝不动。 等天色暗沉下来,漆黑的房间更适合他的潜藏。 当然,沈聿一点也不想承认,仅仅是砸个窗户,就费了他大半的力气。他本来觉得这房间有古怪,再加上他刚被并肩作战的队友背叛,所以心里怀疑这也是对方的陷阱,随意给伤口撒了点药,就潜伏着一动也不动。 他等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才等到了正主,并且在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住。 沈聿本来以为住在这个房间的,即便不是哨兵,也应该是蛮横的壮汉,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娇滴滴毫无自保能力,看起来戳一戳就会吓哭的小姑娘。 江云月并不清楚这点,这个时候,她正庆幸自己现在是向导,对方的精神力非常越不稳定,如果没有向导梳理,很容易进入暴躁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向导这么宝贵的原因。当然,越是高级的哨兵,需要的向导也越高级。 江云月虽然不曾给哨兵梳理过精神力,但她对精神力的控制非常精准,为了避免对方暴起杀了自己,江云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精神力进入沈聿脑海里。 才刚进入,江云月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吓了一跳,她有种自己进入了计算机系统的感觉,庞大的精神丝线错综复杂交替着,有几处混乱地像是一团麻绳,并且附着着一些黑点。 江云月本能地将他的精神力一一梳顺,这是个非常需要耐心和细心的工作,稍有不慎,就容易造成对方精神力反扑,到时候不仅对方精神力受损,自己也会受伤。 精神力与精神力的结合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过程,仿佛双方毫无保留地呈现自己,让对方可以看到自己的过去,甚至轻易地掌控自己。 江云月不知道其他向导在安抚哨兵时是什么感觉,她现在只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星空,星辰大海触手可及。她必须承认,对方不仅是个强悍的哨兵,他的精神力也同意强大,甚至不下于她。 一开始对方还是非常抗拒的,但两个精神力刚一接触,就像是旧友重逢,相互雀跃欢腾。 疏离对方精神力的过程,更像是两人相互信任交流,舒服地令她毛孔大开,几乎要呻/吟出来。 她估计对方也是同样的感觉,因为他能感受到对方精神力传递过来的轻松和喜悦,甚至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许多。 江云月的精神力虽然强大,但毕竟是刚使用这个能力,很快就感到疲惫,而这时,对方被梳理的精神力不过其中千分之一,浩瀚程度令她咂舌。 江云月也不再坚持,两个精神丝线快乐地道别,她小心翼翼收回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力刚收回,江云月身体一松,就瘫软在地上,疲倦地直喘气。 对方也在平息着气息,良久,江云月才听到他淡淡的嗓音:“谢谢。” 江云月清了清嗓子:“不客气。” 开口后,她才发现自己声音哑的发干,不由咽了下口水滋润嗓子。 对方也察觉到这点,从茶座上拿起水壶,晃了晃,便听到轻微的水声:“这里面的水可以喝吗?” 这让江云月更加确定他有夜视的能力:“可以,我早上刚烧的水。” 他倒了半杯水,走到江云月面前,将水递给她:“喏。” 江云月随手将竹箫别到腰际,双手接过杯子,斯斯文文地喝了几口:“谢谢。” “不客气,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明明是平静如水的声音,江云月偏偏听出了凛然杀意。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她有预感,一旦被对方察觉到自己说谎,只怕下场会很惨——所以说这世上才会有斯文败类这个词啊! 江云月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很乖巧地回答:“我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应该是我问你是谁吧?” 江云月似乎听到他轻笑了声,很淡,像是夏日萤火,倏尔就消失在丛中。 “哦,一个很普通、娇弱、毫无能力的……高级向导?”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凑到她耳边,语气略带嘲讽。 江云月非常镇定:“我是被逃出来的。” 脑海飞快地转动,组织语言,面上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因为我觉醒了向导能力,我……不是母亲亲生的,长姐嫉妒我能力,找人将我扔到垃圾星。” 她半真半假地说着,为了增加可信度,还不忘加上一句:“你之前应该也能感觉到,我是第一次给人梳理精神力。” 对方的声音冷了下来:“被追捕,还能安然无恙的呆在这里?” “这是我的秘密,恕我不能告诉你。”江云月面无表情,“恕我直言,我不是你的手下,不需要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他也不生气,还笑了一下:“这倒也是。” 摸索到墙壁上的开关,他直起身,“啪”地按了下来,顿时一室明亮。 突如其来的亮光令江云月下意识地撇过头,闭上眼睛,暗自在心里咒骂对方蛇精病。但她也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因此等到她适应光亮后,就装作毫无防备的样子,慢慢睁开双眼。 沈聿居高临下,清晰地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她的皮肤非常白嫩,尤其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更显透亮,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被万般宠爱大的。她双眼紧闭,眼皮不安地跳动。许是给自己鼓足了气,长长的睫毛颤巍巍地掀开,露出黑白分明的双眼。 沈聿唇角噙了抹笑,饶有趣味地等着。 江云月的视线一点点划过,最后停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这是个极为俊秀的男人,鼻子提拔,眼神锐利,下颚紧绷,微微向上抬起。他身上还穿着军装,勾勒出流顺的线条,他站的笔直,像是松柏,不软风骨。 即便他身上的衣服有了褶皱,甚至胸口处还能看到鲜血干透后的暗红,他依然巍然不动,犹如巍峨高山,不坠其势。 与此同时,江云月也看到窝在他脚边,圆润地、胖乎乎的一坨。 身后的背包蠕动了下,原本一直安安分分呆在书包里的小兔子仿佛感受到什么,探出了一个小脑袋,赤红的眼睛在滴溜溜地扫视周围一圈后,停在了对面半人高的熊猫身上。 然后她就看到自家小兔子从书包里跳了出来,以着欢快地脚步,向对方蹦去。 原本懒洋洋软绵绵的熊猫也嗷嗷嚎叫,跑了过来,兴奋地像是旧友重逢一般,还一把将兔子举过头顶。 小兔子也不惧,还开心地叫着,小短腿蹬的那叫一个欢快。 一兔子和一熊猫,就那么快快乐乐地玩耍了起来。 第29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七) 看着宛如旧友相聚的俩动物,江云月和沈聿诡异地沉默了下。 江云月是没想到,对方身为一名高级哨兵,精神体居然是只以卖萌为生的熊猫。 沈聿则是惊讶一向对人爱理不理的熊猫居然会主动亲近人,要知道连司柏那家伙凑上来都被它嫌弃地一爪拍走。 江云月盯着那只熊猫,看着看着忽然惊疑起来。 对其他人来说,熊猫都是一个样子的,黑白体色,圆圆的脸颊,黑眼圈,胖嘟嘟,内八走,明明有锋利的爪子,却总以卖萌为生。 但在江云月眼里,熊猫分为两种,一种将军,一种是除将军以为的熊猫。 她和无相一起历练有多久,就和将军呆了多久,其他熊猫分不出来,但绝对能一眼找出将军。 江云月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她掠过沈聿,眼神仿佛看向虚无,又静静地眨了下眼,看了眼沈聿,再落到熊猫身上。 圆滚滚、胖乎乎,喜欢打滚还爱撒娇,不高兴地时候不敢欺负无相,便总爱咬着她的衣摆。 江云月悄悄地放缓了呼吸,眨也不眨地盯着熊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是漫不经心地问:“诶,你这只熊猫叫什么?” 自己的精神体被人盯了那么久,沈聿颇为不自在,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他愣了下道:“滚滚。” 听到自家主人的召唤,熊猫停止了和小兔子戏耍,真就滚着圆乎乎地小身板来到沈聿身边,还撒娇地蹭了蹭他裤脚,又眨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江云月看。 沈聿被它傻乎乎地举动击败,无语地扭头看向窗边:这二愣子…… 江云月眼里溢满笑意,心中的喜悦像是泡泡一样冒个不停。 她朝小熊猫招了招手,示意它过来。 小熊猫原本还有些迟疑,但在看到江云月身边的小兔子后,毫不犹豫地抛弃沈聿,欢快地朝江云月奔来。 这小家伙撒娇打滚讨好样样皆通,一窝进江云月怀里就以脑袋拱了拱,憨态可掬地样子让人疼爱。 江云月偷偷唤道:“将军。” 就见小熊猫的目光变得亮闪闪的,简直像是把她引为知己。 江云月大乐。 上个世界就是这样,小熊猫特别喜欢“将军”这名字,觉得威风凛凛非常霸气,所以每当江云月叫以将军的时候,它就以这种“你真棒非常有前途我看好你哦”的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她。 沈聿听觉灵敏,即使江云月已经压低声音,他还是听清了她说的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别人不知道,但沈聿还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体吗?当初他觉醒哨兵能力的时候,身为向导的母亲在发现他的精神体是熊猫时,就怂恿他给精神体起个名字。当时沈聿看到熊猫软趴趴腻歪在他身边自娱自乐时,就随口说了句“滚滚吧”,然后就被自己精神体糊了一脸。 小熊猫对别人叫自己滚滚很是抗拒,奈何反抗无效,只能顶着这名字,但它平时特高冷,不管其他人怎么逗它它都不应,除了沈聿,只有在沈聿母亲面前才会发挥它谄媚的本领。 倒是有一次,听到有人喊“将军”的时候,它非常迅捷的跑了过去,当时众人还没闹明白,又听到一人喊了句“将军”,小熊猫立刻扬起小脑袋,精神抖擞地挺着胸,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把沈父气得脸都黑了,当天沈聿的训练就加了三倍。 当时还是熊孩子的沈聿浑不在意,还时不时当着沈父的面喊声“将军”,看着小熊猫扑过来时沈父黑漆漆的脸就特别有成就感。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沈聿为了气沈父故意□□小熊猫的,没人知道真相是这只小熊猫自己喜欢。 所以当他听到江云月叫熊猫将军时,脑海里已经迅速过了一遍,眼如利刃,身体紧绷,警惕地目不转睛,只要对方一个不对就会暴起直取性命。 江云月却似没发觉一般,半点不怵地抱起小熊猫,余光瞟了眼沈聿,将他的警惕收入眼底,弯唇一笑,极为恶作剧地顺着熊猫地脊背抚摸了一遍。 沈聿背后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精神体是主人的折射,对他精神体的抚摸几乎就是对他的顺抚一样,沈聿只觉有人拂过自己的背脊,快/感顺着尾椎汹涌而至,令他舒服地差点呻/吟出来。 等他强忍住呻/吟抬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的精神体亲了人家小姑娘一口! 沈聿简直奔溃。 偏偏熊猫还毫无自觉地又伸出舌头舔了下她! 沈聿的眸光暗沉了下来,视线停在了江云月被熊猫舔过的地方。 小姑娘皮肤白皙嫩滑,像块豆腐,令人忍不住也想凑过去舔一口,沈聿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 他看的认真,眼也不眨,看得江云月毛骨悚然。她忍耐力到底没沈聿好,不自在地向后缩了缩,特没底气地问:“你在看什么?” 沈聿视线半分也不离她,闻言懒洋洋道:“我的精神体被你这么抱着,还不允许我看了?” 痞气十足。 江云月:…… 她忽然又不确定起来,熊猫还是那只熊猫,但这性格……差的好像有点远。 不待她说什么,沈聿却是收回眼睛,扫视了眼四周,又落回到她身上,眼里带了抹笑,声音仿似添了温度:“你还没说,你怎么把房间弄得那么坚固的。” 他这么一说,江云月又想起被浪费掉的十多块灵石,眉心跳了跳,硬邦邦道:“什么坚固?就这破地方?哦,我说呢,如果家里有人怎么门会是完好的。” 说到这点,江云月也气闷。好好的门不走走什么窗户,要是门锁坏了,她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哪用傻乎乎地开门进去还被挟持了。 心里来气,江云月特意令自己的语气变得软腻又嫌弃,还不忘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该不会你连门都撞不开吧。” 说着,她刻意地转头看了眼门上完好的门锁,又斜了眼沈聿,咬字清晰,挑衅味十足。 被江云月说中事实,沈聿也不气,他低笑两声,也不急着寻求答案,而是坐到沙发上,双腿闲闲地交叉,身子微微前屈,整个背弓起如蓄势待发的野兽。他双手交于前方的桌子上,剑眉飞鬓,鼻子高挺,半匿于光影,更衬俊冷。他眼睛非常好看,细长带弯,眸光冷冽,唇线半勾便是一个凉薄的笑。 “我不是在询问你。”他说,“我这人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既然帮了我这一次,投桃报李,我带你离开垃圾星。” “所以,”他的声音轻了下去,淡淡的,像是被夜幕感染,也有了几分柔和,“现在,我问,你答,嗯?同意,合作继续,不同意,单方面合作继续。” 这个单方面合作,指的是他依然会在这里呆到天明。 江云月觉得,这人不做奸商真可惜。 第30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八) 许久没听到江云月的回答,沈聿又耐心地再问了一遍:“你的回答是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平和藏锋,江云月甚至能看到他左胸的勋章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折射出银亮的光线。他身上的军/装就和他这人一样,笔挺熨帖,一丝不苟。 江云月也跟着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唇边梨涡浅旋。 “不过我到现在可还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样让我如何信任你?” “沈聿,我叫沈聿。” 江云月脸上笑意更深。 沈聿,联邦共和国沈江平将军长子,于联邦军/校毕业后进入第一军队,在第三维星球战役中以一敌十一战成名,创下又一例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被授予五星和平勋章,是联邦共和国最年轻的少校。 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像是被她的情绪感染,小兔子竖起的一双耳朵抖了抖。窝在她怀里的小熊猫翻了身,伸出小爪,逗弄起她身侧的小兔子。小兔子嫌弃地跃开,也钻进江云月怀里,兔子对主人有天生的依赖性,如今看到自家主人的怀抱被霸占,兴起了争宠的念头,还不忘踹了小熊猫一脚,想把它踢出去,可惜小熊猫纹丝不动,还以为兔子在和它玩,厚着脸皮凑上去一个劲地蹭它。 江云月被两只闹得衣领都扯下了大半,她恼羞成怒地将两只小家伙放到地上,一只一个栗子。 沈聿被一片雪白晃了眼,眉心弹了弹,他绝不承认,这么厚颜无耻的小熊猫就是他的精神体…… 他稳了稳心神道:“我需要修理机甲的用具以及机甲零件,如果这里有机甲修理师就更好了。” 江云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博特老人,不过她无法保证老人的敌我性,所以并不准备找他:“如果你不想被敌人发觉,我劝你还是不要找机甲修理师,垃圾星上人员复杂,我不保证找到的会帮你而不是出卖你,但机甲零件和修理机甲的用具我可以给你找到,不过我没有星际币。” 沈聿:…… 江云月弯了弯唇,语带叹息:“哦,看样子你也没有。” 沈聿之前逃离追杀时将光脑与机甲连接在一起,由光脑领路,他则靠着3s精神力驾驶机甲,可惜下落时机甲损坏,内仓无法打开,所以也办法取出光脑,只能将机甲收进空间纽扣中随身携带。 所以即使在联邦存有庞大财富,沈聿也无法使用。 “这可不公平。”江云月仍继续说道,“我帮你一回,此其一,收购机甲零件此其二,你身后还有追兵,算起来,我太亏本了。” “而且。”她晃了晃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你还是这么回报我的,嗯?” 她学着他,以鼻音轻哼,语气带着刻意地傲慢和讽刺。 沈聿低笑:“行了,我知道你可以自己解开。” 江云月挑眉,手中的竹箫一个翻转,箫孔对准嘴唇,运气吹出。箫音化为利刃,贴着她的手腕,只三下就将绳子切断。 江云月将断绳抖下,双手因为长时间的捆绑已经充血发紫,她看了几眼,毫不在意地放下,竹箫在她右手上转出一个漂亮的花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武器是这个?” 一般人只会将她的竹箫当成乐器,而不是想他这样,一眼就能看出她擅长音攻。 她的皮肤非常白嫩,衬得那几道青紫愈发明显。 沈聿多看了几眼,分心地想着自己之前有那么粗鲁吗?明明动作很轻啊。 嘴上仍答着话:“你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握着手中的竹箫,即使我之前将你捆绑,你也只是把它转到我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一个人下意识地举动最能反映他的心理,显然你很信任它,或者说,你很信任自己。” “而且这里是垃圾星,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敢在路上随便走,必然有所依仗,你又不是哨兵,所以结论就显而易见了。” 因着自己确实给对方造成了点小麻烦,机甲的修理还要拜托她,所以沈聿难得多说了几句。 “不过这种防身办法确实神奇。”他眼里带了些许兴趣,“这是什么?” 江云月没想到自己的破绽会有这么多,她还以为自己的演技没有九十也有八十了。 竹箫又被挽了朵花,江云月道:“音攻,以音乐为武器。” “音攻?”沈聿脸上兴味愈浓,“能杀人吗?” “自然。” “还有什么用?” “能杀人,还能防御。”江云月也不介意告诉他。 “这倒有趣。”沈聿眼里添了抹深思。 音攻波动极为轻微,如果不是他刚才一直凝神看着,很有可能会忽略掉,警惕心稍差些的估计已经被她制服。虽然沈聿对自己身手非常自信,但如果真要打起来,自己一时也奈何不了她,而且他还要防止被敌人发现,多少会束手束脚。 只一瞬间,沈聿就想到了许多,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之前的事算我的错,你想如何补偿?” 嘿嘿嘿,主动权终于到了她手上。 江云月之所以诚实地告诉对方这么多,自然是为了取得沈聿的信任。 “我需要沈家的帮忙。”她坦承相告,“我不是邵家的女儿,许蔓蔓也不是。”她三言两语讲明了原因,然后道,“我知道以我的能力就算见到母亲也拿不出证据,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而且我想,他们选择邵家下手,目的并不是单纯的拿我做实验那么简单。” 她用的是“他们”。 江云月虽然没有说的完全,但以沈聿的敏锐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联邦共和国如今在世的上将共有三十三人,其中华国人占半,并以邵家和沈家为首,但这半数中,又分为两派,两派虽暗中龙争虎斗,明面上还是和和气气,如果想瓦解联盟,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从邵家和沈家下手。 其实就算江云月不说,沈聿也有所怀疑,就好比他这次的事故。如果他有个意外,其他人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谁?邵家。 但沈聿记得,自己父亲曾和他说过,邵振华此人,虽气量不大但为人正派,喜欢直来直往,与沈家政治立场多有不同。但如果沈家出事,邵家不仅不会落井下石,还会在适当的时候帮沈家一把,毕竟唇亡齿寒,没人会乐意看到一家独大的局面。 沈聿问:“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化被动为主动啦。”江云月语调轻快,“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会促使他们加快脚步?” 什么情况?自然是邵家和沈家联手,而要两家联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了。 对上江云月一双明亮的眼睛,沈聿淡笑:“可以。”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江云月反倒狐疑了,她试探地问:“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然后得了沈聿一个斜眼,江云月尴尬地摸摸鼻子。 这种方法其实是最便利的,但对方真答应了,江云月却忍不住想七想八。比如沈聿至今不曾传过绯闻,是有怪癖还是……不行? 沈聿看她眼珠子乱转,就知道她想多了,又联想到自己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沈聿扶额:“你放心,我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爱好。” “……哦。” 沈聿自然有他自己的计量,但他不欲多说,半开玩笑道:“毕竟我的精神体都要背叛我了,我能不同意吗?” 不管是哨兵还是向导,一旦精神体被人禁锢,就等于掌握了这人命脉。 江云月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不过她对政治争斗没太大兴趣,邵云月的愿望是告诉邵父邵母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沈家的力量。 一来许蔓蔓及她身后的人会忌惮沈家,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直接将她抓走,二来有沈家这座靠山在,邵父邵母即使不相信她说的话,也会考虑更多。所以江云月对于这场合作还是很满意的,各取所需,又无利益瓜葛。 沈聿道:“回去之后,我会调几个人暗中保护你。” 回到联邦,他们的计划就会开始,到时候沈聿就会告知父母两人交往的事。邵云月不是邵母亲生女儿的事已经传开,但众人依然会把他们看做一个整体,这便等于宣告所有人邵家和沈家联姻。沈聿担心到时候跳出来的魑魅魍魉太多,江云月会防范不急,便打算派人保护她。 江云月知道如今科技发展迅猛,自己即便擅长音攻,也难免会有疏漏,沈聿能考虑到这点,她自然领情:“谢谢。”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把这房间……”他皱眉,似在思索用词,“弄得那么牢固?” “可以,不过你该需要休息了。”身为一名高级向导,沈聿的精神波动自然瞒不过她,之前不说是因为合作还没谈妥,如今计划已成,又感受到他紊乱的精神力,江云月担心他爆体而亡,到时候还会连累自己,因此不得不出声提醒。 沈聿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之前受了严重内伤,导致精神力崩盘,虽然有江云月帮忙疏离了一小撮,但仍有庞大的精神力混乱膨胀,能撑到现在靠的全是非凡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去休息,只是在扫了一眼这狭窄的居室后,还是选择了沙发,小熊猫在他的召唤下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沈聿身边,看得沈聿一阵好笑:“种族不同是没有未来的,你就死心吧。” 气得熊猫以头撞了他几下,还不出气,又扭动圆滚滚的身子,一个屁股对着他。 第31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九) 江云月看着沈聿在沙发上躺下,心想他可真放心,又想想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好像确实蛮放心的…… 四周又静了下来,江云月左手闲闲地抚摸着小兔子,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觉得自己真是个忙碌命。 她正想地入神,忽听沈聿问道:“你怎么还坐在那里?” “哦,我在想点事情。”江云月随口道。 想起之前和沈聿的交易,她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差漏,这才起身,又看了看手腕上的青紫。已经比之前淡了些,估计明天就能消退了。 窗户被某人敲碎,碎片还散落一地,江云月也任由它在那,打算明天早上奴役沈聿收拾,嘿嘿。 躺到床边,江云月也不怕人家出尔反尔杀人灭口,在邵云月的记忆里还是有沈家的信息,虽不知是否可靠,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以灵石在床边摆了个小型的防御阵法。 沈聿是高级哨兵,身为一个高级哨兵,精神力还能这么紊乱,足以想见他费了多大力才逃开追杀的人,江云月都能预料到以后暗无天日的逃亡生活了。 这么一想,江云月更觉得当务之急是治愈好沈聿的精神紊乱。于是她就撑着眼,打算等沈聿睡了之后再给他疏离精神线,一直撑啊撑,撑到她都恍惚要睡着了,想起这事又猛然惊醒过来。 江云月揉揉眼睛,自己被自己惊醒,睡意也跑走了。她凝神细听,几乎捕捉不到沈聿的呼吸声,她估摸着沈聿已经熟睡,便分出一根精神触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到沈聿的精神脑海中。 和之前相比,江云月觉得他现在的精神力更加活跃了,她能看到许许多多杂乱无章的丝线像团毛线球交织在一起,偶尔还能看到精神丝线上一点点黑色的小斑点。她并不清楚这些斑点是什么,但直觉反感,并且自己的精神线在触到这些黑色的斑点时还退了一步。 为了弄清楚这些小黑点的作用,她耐心地收拢起自己的精神丝线,静候在一边。 江云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见小黑点有动静,她本来以为是自己猜错了,正要给沈聿疏离时,却见小黑点动了。 它的动作非常细微,如果不是江云月一开始就将精神力全集中在它身上,她甚至会以为这些小黑点本来就在这个位置。 与其说小黑点是在蠕动,不如说它在扩张更为恰当,并且这种扩张是以沈聿的精神力为食物进行吞噬。 江云月大吃一惊,如果放任下去,当精神力都被这些小黑点吞噬完之后,是不是精神力就会倒退,直到退为e级,或者连e级都没有。 她越想越惊心,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小尾巴不小心扫荡到小黑点上,精神力像是被什么吓到,倏地往后缩了缩,而小黑点的反应就更大了,它不仅停止掉吞噬,还把自己缩成团,本来体积就小,如今更是肉眼难寻。 江云月本来吓了一跳,还担心自己的精神力也会被吞噬,万万没想到,相较于自己精神力的瑟缩,这些小黑点似乎更怕被她的精神力触碰到。 也不知是真吓到还是在诱敌,但江云月看它如今似乎在发抖的样子,觉得前者可能性更大。这给了她极大的勇气,江云月又分出一点精神力,这回更加小心翼翼。她打算如果小黑点是在炸她,那她就在精神力吞噬的那刻切断它,虽然精神力被切断会很痛苦,但总比这些密密麻麻附着在精神上一点点蚕□□神力好。 江云月放轻动作,将精神力分成细密的网线,悄然无声地虚空包裹着小黑点,在小黑点想要逃窜的那一刻猛地覆盖上去。 然后江云月就看到小黑点被自己的精神力吞噬掉了,而吞噬了这个小黑点后,自己的精神居然意外舒适,甚至还叹息了一声。她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扩宽了些,隐隐察觉到,吞噬这些小黑点对自己精神力的提高有很大帮助,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精神力的雀跃,它们似乎在呐喊,多一点,再多一点。 这就好像,沈聿的精神力是土壤,小黑点以吞噬他的精神力为生,而自己的精神力又因为吞噬小黑点而增长。 沈聿忽然翻了个身,狭窄的沙发对他高大的身躯而已是一个艰难地挑战,江云月心有愧疚——人家培育出了营养给你吃,你还虐待人家。 为了回报沈聿,江云月开开心心地分出精神力,饱餐了一顿,可惜沈聿精神领域太过庞大,小黑点附着无处不在,即使江云月努力了大半天,也不过才解决一小块。想到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江云月再次觉得,和沈聿合作真是一件再划算不过的计划了。 饱餐一顿后,活跃了好一阵的精神力也萎/靡下来,江云月知道这是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再加上她也困了,便收回精神力,进入了梦乡。 睡着的江云月并没有察觉到,原本躺在沙发上的沈聿突然睁开了眼睛。 和江云月相比,沈聿的警觉性要强多了,他原本就对江云月的说辞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之前的装睡不过是为了试探江云月。之前江云月将精神力探进他脑海里的时候,他忍了很大的劲才克服精神力反扑的冲动。要知道将精神力敞开给另一个人,需要绝对的信任,否则一般人都会把这当挑衅,揍你一顿还是小事,要是对方精神力比你强大,再狠心一点,反扑吞噬把你变成一个傻子都有可能。 他也弄不清江云月的意图,索性以静制动,没料到对方真是好意梳理自己的精神力。而且沈聿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非常喜欢她,要不是暴力制止住自己的精神体,估计这小狗腿已经窜到江云月身边摇尾巴讨好了。 在江云月收回精神力后,沈聿明显感觉到自己一直暴躁的精神力平静了许多,并且一直困在3s的精神力隐隐有扩宽的趋势,精神力纯粹了许多,而且更受他控制了。 沈聿虽然想实验一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只能按捺住心里的冲动,闭上眼睛睡觉了。 沈聿本来以为在陌生的地方,自己不容易睡着,不曾想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去了,而且一夜好梦,第二天醒来时精神气爽,境界似又有所突破。 沈聿坐起来,放开精神力,发现昨晚感受到的并非错觉,他的精神力确实比以前更加精粹了。 江云月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醒了?牙刷我已经给你拿了新的,你将就用一下,毛巾我也放在一边了。” “谢谢。” 沈聿是军/人,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他自然不会嫌弃。痛痛快快洗了把脸,出来时看到江云月正着一颗漂亮的石头,而自己的精神体和对方的精神体正聚在她身边看得津津有味,不由问道:“这是什么?新型钻石?”看样子又好像不是。 江云月默:“我要是有钻石早把它换成星际币,出去潇洒一顿了,哪还需要那么可怜地住在这里。” 沈聿也明白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为了避免多说多错,还是保持沉默。 反而是江云月兴冲冲地交代:“这叫灵石,等会给你表演个神奇的魔术。对了,营养剂我已经放在桌上了,不过我穷,只买得起低级营养剂,另外我这里只有外伤药,内伤的话你只有等到机甲修好后躺进疗养仓里治疗了。” 沈聿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细心,真诚地道了句:“谢谢。” 江云月挑眉:“一个早上都收到你两句谢谢了,这可不行,我这人特讲究有恩必报,就两句谢谢哪能销掉恩情。” 沈聿一口喝光营养液,低级营养液平淡无味,仅能果腹。听到江云月这句话,他笑了笑道:“比如?” “比如重金酬谢啊。” 沈聿哑然:“确实应该。” 江云月赞赏地看着他,就喜欢这么上道的人,不枉她将最后一支营养液留给他。 “你先去换药吧,我布置还需要点时间,大概等你出来时就差不多可以了。” 身上这点伤沈聿并不放在眼里,他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都有,不过为了避免感染,必要的消毒还是要的,所以他提着药盒又进了浴室。 等沈聿出来,江云月也已经捣鼓出一个小型的防御阵法,就安在沙发上。看到沈聿,她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你觉得用多大的力能打破这沙发?” 这沙发显然是二手货,昨天沈聿躺的时候就觉得它已经失了弹性。他在心里盘算了下道:“大约五成。”因为沙发是有弹性,所以还要把这点计算进去。 江云月颇为惊讶,沈聿的力气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聿愣了下,向她确认:“你是让我……打破它?” “是啊。”江云月笑眯眯道,“我之前不是说要给你表演一场魔术吗?沈助手,请吧。” 沈聿摇摇头,挽起衣袖,露出手臂。江云月发觉他的手臂线条非常漂亮,是那种充满力量、蓄势待发的美。 当他使力时,手臂会绷成一条突起的弧度,他重重一击时,江云月甚至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力度。 沈聿在江云月说表演魔术时,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三成力打不破沙发,当预料成为事实,他也不觉尴尬,反而面露趣味:“我再试试。” 这一次,他用到了七成力。 沙发凹陷的程度比之前大了一倍,夸张的程度让江云月以为这一次能打破,然而当沈聿收回力气时,沙发依然毫无破损。 这下,沈聿的兴致更浓了,他还要雀雀欲试,就被江云月制止了:“停停停,你再用力就真要破了,到时候你就没地方睡了。” 沈聿也知这点,遗憾地收回手,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神情。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衣袖,顺势理了理衣服,转眼又成了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好青年。 第32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十) 恢复文质彬彬的三好青年沈聿轻叩了下沙发背,声音轻轻扬扬透着愉悦:“说吧,怎么回事?” 也不知是不是小熊猫以为他这叩击是个暗号,扶着沙发边站好,小短腿抬了几下也没抬上,只得利用圆滚滚地身子往里拱了拱,终于艰难地拱了上来,四肢大张趴在沙发上喘气。小兔子还以为是在和它玩,轻松地跳到桌子上,又以桌子做踏板一下跃到熊猫的背上,感觉脚下软软的触觉,还蹦跶了两下。 江云月在一边看得直笑:“你猜猜。” “和这个有关?”沈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失了光泽的灵石,灵石许是在地上被捡起的,外表还沾有灰尘。 江云月惊奇地扬眉,眼里透了赞许,极感兴趣地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沈聿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昨天来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就把房间全搜查了一遍。 “在墙上看到的,而且你昨天听我说从窗户进来时的反应有点奇怪,再联想你今天早上的行为,大约能猜到一些。”他语气轻松,仿佛自己所说的不过是一件轻描淡写的平常事。 江云月毫不吝啬地给他掌声:“厉害。” 沈聿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微翘,勾起一个兴味的笑容:“现在可以说了?” 江云月从他掌心取过灵石,向上抛了抛:“其实很简单,我之前和你说过,这块石头我们称之为灵石……你有没有看过修真小说?” 沈聿没想到她话题跳的这么快,一时没接上:“什么?” 江云月还当他不知道,认认真真地解释:“就是修真啊,玄幻啊这类型,在修真小说中,一般生活技能会分成几个类型,比如炼丹,阵法,炼器……” 沈聿反应极快:“那你之前的……” 江云月让他看看沙发背后,沈聿走过去才发现沙发的背面零零散散镶嵌了几块石头,这几块石头正是之前江云月手里把玩的。 “这是初级防御阵法。”江云月道,“以五行八卦为基础排列。” “初级防御阵法也有简繁之分,我身边灵石不够,所以用的是最省的一种排列顺序。”她见沈聿伸手摸索着灵石,笑着道,“其实我本来是打算镶嵌在桌子上,这样力道反应比较直接,但镶嵌起来太麻烦,所以就用沙发将就。不过沙发里有弹簧,多少也卸去了你的力量,所以你才会觉得怎么都打不破。” 沙发的柔软确实会卸去他的力道,但沈聿太了解自己的能力,连他自己都觉得困难,就足已知晓江云月口中的防御阵法作用有多大。 他举一反三:“所以我昨天破不进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江云月点头:“对,因为当时整个房屋都被我布置了防御阵法,但你知道,很多东西初始值不同,就算给了层防御,能力大小还是有区别。就好像我给一只筷子添了防御阵法,它也不可能强硬到能抵御斧头的锋利。” 这就和他昨天撞不进门,却能打破窗户进来一个原理。当然了,击碎窗户也费了他一点时间,但毕竟玻璃和铁门硬度不同,初级防御阵法的加持不过是把一块玻璃变成了三块玻璃,虽然费力,但还是能击碎。 沈聿其实还是对她的修真、阵法之类的说法持有怀疑的态度,江云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样吧,我当着你的面来,眼见为实,你总该相信了吧。” 江云月的计划是在通向洗手间的路上布置八卦阵,嘿嘿,让你看得到就是进不去。 布置八卦阵的手法江云月早已成竹在胸,闭着眼睛都能成,为了节省资源,她取下沙发背后的灵石,以五行八卦推理结合所在位置环境布置了初级八卦阵。这个八卦阵,比当初为难库克时布置的还要简陋,也更小,走出来还是挺容易的。 最先实验的是小熊猫,它还以为主人在和他的小伙伴玩什么游戏,所以等江云月刚布置完八卦阵,它就率先闯入。 才踏进去,熊猫就感觉整个猫生都受到了冲击。 咦,怎么好像出不去了?这个方向不对,这里也不对,怎么都是墙? 救命,我的小伙伴去哪儿了? ?? 站在外面的沈聿就看到自己的精神体在里面像是见鬼了般吓得乱窜,但不管往哪闯都走不出来,最后自己给自己绕地晕头转向,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一动也不动。 江云月忍俊不禁,在她怀中的小兔子长长地耳朵动了下,仿佛看得很开心。 沈聿丢脸地扶额,也走了进去。 在外面看,和自己深入其中,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沈聿在外面看,只觉得小熊猫是在玩耍,但当他进来后,才发觉看似波澜不惊的阵法里暗藏玄机。 四周像是起了迷雾,明明沿着直线就能到达的目的地,却离他越来越远,仿佛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引起了路线的改变,就像指南针忽然失灵乱打转一样。 在又一次失败后,沈聿沉思了下,很快就调整了方法。他虽然不懂五行八卦,但心算快,就这么硬生生地推算出前进的路线,很快就和被困住的小熊猫会面。 再次见到主人,小熊猫欢快地奔向他,死死拽着沈聿的裤脚,两眼泪汪汪。 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感,简直酸爽。 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法,沈聿很快就走了出来,江云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你学过五行八卦?”才问出这个问题,她就自己否定了,“不对,你不是以八卦推算出来的,奇怪,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算出来的。”沈聿三言两语讲明了自己算法的过程,又遗憾道,“其实我中途算错了一次又返回原点了,算法倒是不难,就是数字多,不太好记。” 江云月蚊香眼:说的都是什么鬼,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数学废.江云月打算掀过这个话题:“这些都是低级灵石,用过一次之后就失效,你现在再进去也不会迷路了。” “低级灵石?还有高级?”沈聿想的更多,“你的阵法除了可以镶嵌在墙壁上,沙发里,还有这种摆在地上的,还能用在哪?机甲上可以吗?” 如果所有的机甲都被镶嵌了防御阵法……沈聿只要想到这点,就觉得心头微热。 “当然。” “这点低级灵石你是从哪里的?” 江云月也不隐瞒,将自己认识库克的经过盘出,又道:“但灵石出产率并不高,而且全是低级灵石。” 高级灵石有提高阵法威力的功效,并且能多次使用,江云月自然更喜欢能找到高级灵石。像特级灵石什么的她就不奢望了。 沈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道:“这个我可以帮忙。” 江云月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深意,压低声道,“五五分账?我可以优先提供你们。” 沈聿的眼里带了笑:“可以。” 江云月对他和盘托出,沈聿便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他也不客气,直言要在灵石挖掘上分上一羹,江云月则表示她可以告诉沈聿低级灵石和高级灵石的差异,并且优先给沈家的机甲镶嵌阵法,但要和沈聿利益五五分账。 江云月显然是打算回到联邦之后贩卖阵法,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需要沈家保驾护航。沈聿看出了这点,便打算在原料上下手。到时候等越来越多人见识到了江云月贩卖的阵法威力,自然会进行哄抢,原料价格也就水涨船高。 两人对这个交易都表示十分满意。 “不过我需要亲自去采到这些灵石的矿山上查看。”沈聿身上带有记录仪,他对矿脉并不了解,所以打算直接摄像下来,等回到联邦之后就交由熟悉这方面的专员。 “可以。”江云月一口答应,“我现在身边也没多少灵石,正好需要找库克购买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重新给房间布置上防御阵,至于碎掉的那面窗户,江云月直接找了几块木板,让沈聿钉上。虽然简陋了些,但有用就好。 忙完这些,江云月的光脑嘀了声,来电显示是博特老人,江云月心里一喜,知道是生意上门了。她打开光脑,全息影频就浮现在光脑上。 江云月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需要阵法?”缺钱苦啊,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赚钱。 老人笑道:“是,对方要求防御阵法,东西已经寄放到我这,是一套衣服,但是客户想要亲眼见识一下,可以吗?” “没问题。”江云月一口应下。把防御阵法镶嵌到衣服上,显然是为了保命。而保命在垃圾星上尤其重要,要是这单成了,她都能想象到财源滚滚的未来了。 老人更为满意了:“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下午吧,到时候联系您。” “可以。” 挂断光脑,江云月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显然极为开心。沈聿看着她窃喜的样子,莫名想到了偷吃食物成功后沾沾自喜的小仓鼠。 本来江云月是打算晚上去找库克,毕竟挖灵石也只能等到月黑风高夜,但现在既然接到了这个单子,她的计划就要改变了:“我下午要出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吧。” “嗯。”沈聿应道。 见他应下,江云月便打算打扫下房间,又想到什么,她回头,上下打量了沈聿一眼。 沈聿被看得不自在,面上不动声色:“怎么了?” “你到时候要不要乔装一下?我担心追捕你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说到乔装,江云月脑里就涌现无数经典的画面,津津乐道,“比如男扮女装啊,比如化妆成老人啊,或者画个面孔啊,你要是不会化妆,我还可以帮你。” 沈聿:“……谢谢,不用了。” “好吧。”被拒绝了,江云月只好低头将之前布置八卦阵的灵石捡起来拿进洗手间洗了洗,出来的时候一股脑塞给小兔子玩。 自家小兔子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绝对不是因为财迷,嗯! 打扫完房间,江云月正准备坐到沙发上歇息,忽然听到房门被“啪啪”敲响的声音,门外传来了粗犷的男声:“有没有人在?” 两人对视一眼,屏气噤了声,不约而同放轻脚步向大门靠近。 外面的人还在敲门,近了还能听到他们的嘀咕。 “奇怪,怎么没人?不是说没看到她出来吗?” “是没看到啊,要不您再敲敲?” 江云月皱眉。听这对话,是来找她的。但她除了库克和博特老人,也没有其他熟人了。 这么想着,她伸手翻出紫竹,做防御状。 “喂,有没有人在?” 一直没听到屋里传来声音,外面的人也有些不耐烦:“会不会是她出去了,你们的人没发现?” “额,这个……”另一个人急的冒冷汗,气恼手下的失职,一个劲卑躬屈膝,“都是我没管理好,这,下次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哼,这可是老大要找的人,睁大眼睛盯牢了。” “原来是老大要的,嘿嘿,懂懂懂。” 粗犷的声音斥道:“别胡思乱想,不是谁你都能招惹的起的。” “是是是。”另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诚哥,我能问下为什么老大要找这个女人?” 名叫诚哥的道:“好像是因为她把几个弟兄都打了吧。” “嘶,这么大胆?不用诚哥您出手,我一定帮你出了这恶气。” “你个棒槌,谁要你出气?老大是想把人招进帮里。” “诶?”另一个也是机灵的,转眼就想到了,“东区的那些人又在闹了?” “行了行了,我就是和你打个预防针,你也别和别人说太多。” “嘿,我您还不放心吗?保管把嘴巴封的严严实实。” “嗯,走吧。” “不等了吗?” “人都不在还等什么等?你让你手下盯牢了,人一回来就马上通知我。” “是是。” 声音渐行渐远。 江云月也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哭笑不得。想来是那天她一路把他们揍过来的事情落入了一些人眼里,所以便派人拉拢她。她的音攻是群攻技能,在这种抢地盘争势力的斗争里非常吃香。 既然知道不是追杀沈聿的那群人,两人也放下了心,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为房间布下防御阵法后,江云月和沈聿就去了博特老人那。这一次一路非常顺畅,许是因为她昨天的震慑,又许是身边多了个气场强大的哨兵,所以无人敢来挑衅。 江云月到的时候发现库克也在,和老人打了声招呼后,就拐着他到一边:“我灵石用完了,你那里还有多少?” “这么快?”库克惊了下,掏出随身携带的灵石数了数,“我这里不多,总共也就二十来颗。” “好少。” “你爱要不要。”库克不客气地翻翻眼,“昨天他们巡查很严,要不是我机灵,早就被抓住了。” “要要要。”有二十颗也总比没有好,为了避免库克反悔,江云月一把抢过他装灵石的袋子,“交易。” 库克:“你急什么,又不是说不给你了。”这么说着,他点开光脑,接受了江云月的星币。 交易完成后,江云月将袋子系在腰带上,当做腿部挂件,顺便为他们介绍沈聿:“这是我朋友,他今天晚上也和我们一起去。” 库克狐疑地打量了沈聿几眼,沈聿好脾气地微笑以示。他收回目光,轻哼一声:“别给我惹麻烦就行。” “保证手脚灵敏,最重要的是力气大,挖掘技术一流。” 被夸赞力气大好采矿的沈聿:“……” 聊完闲话,江云月向外看了眼:“不是说客户会来吗?怎么还没到?” “你说那个人啊。”不等老人说话,库克就嫌弃地开口,“他说一点来,就绝对一点来,不迟一分也不早一分。” 博特老人笑呵呵地:“他时间观念比较强。” 江云月囧,这哪是时间观念强啊,明明强迫症患者好吧。 现在离下午一点还有半小时,江云月无聊地倚着橱窗站着,目光扫过专柜,想起沈聿需要的机甲零件,试探道:“您这里有多余的机甲零件吗?” 沈聿猛地看她,得到她肯定的眼神后,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沈聿,这回看的时间更长,良久才淡淡笑开:“我这里的零件可不便宜。” 真.穷光蛋二人组:“……” 沈聿恭敬地问:“请问您这里可以赊账吗?” 沈少校第一次买东西需要赊账,甚为窘迫:“因为我的光脑在机甲里,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全程监督。” 江云月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毕竟她知道绝大部分男人自尊心强,尤其沈聿身处高位,又养尊处优,没想到居然这么能屈能伸。她都已经打算把收入用来支付他需要的机甲零件。她眼光长远,为了以后的互利互惠,力所能及的小收买还是必要的。 老人也没有因为他说赊账就恼怒拒绝,还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一说话却极狠:“利息三倍。” 沈聿眼也不眨地答应了:“可以。” 交易达成,老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你需要哪些零件?” “肘关节,头部,脚腕……”真说起来,需要替换的零件太多,沈聿颇为不好意思,“您有没有认识的机甲修理师?我需要更换的零件很多。” “人形机甲?” “是的。” 老人点点头,突然问道:“你精神力多少?” “3s。”沈聿倒也坦然。 精神力从最废柴的e,一直划分到sss,拥有3s级精神力的人极为稀少,联邦记录在册的连十人都不到。 库克惊呼了一声:“我说你怎么这么面熟!你是沈聿沈少校!” 库克觉得自己可以去买张彩票了。 “我是。” 身为少校的沈聿居然在垃圾星,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比如有什么隐情,而他居然就那么直接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老人眯了眯眼:“你就不怕我们说出去?” 沈聿笑而不语。 他当初进入军/队也是从观察兵做起的,警惕心有,但观察力也不弱,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老人并没有恶意,而且…… “我的机甲就麻烦您了。” 老人愣了下,忽而哈哈大笑:“你怎么猜到我是机甲修理师?的” 这次,连江云月都愣住了。 这可真是……大隐隐于市啊。 库克撇撇唇,他倒是知道老人是机甲修理师,当初老人还打算教他这门手艺,奈何他没点亮天赋技能,学到现在也不过学到点皮毛,如果不是自家奶奶看着,他早就放弃了。 沈聿回答的毕恭毕敬:“机甲修理师一看手,手腕要有力度,您指甲修剪得非常平整,这是为了更方便工作,再看虎口和指腹厚茧,指骨偏大,这是长时间握着扳手所致。并且您对机甲的话题很感兴趣,之前虽是利息加倍,但并不曾真正为难我。又确认我精神力等级,想来是在判断我值不值得您出手,因此我推断您是一名机甲修理师。” 机甲修理师虽然受欢迎,但初级学徒是最累的,脏活差活都需要他们做。到了高级修理师才渐渐吃香,最受欢迎的自然是大师级宗师级的修理师。 沈聿猜测,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人,至少是大师级机甲修理师,甚至有可能是宗师级的机甲修理师。 第33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十一) 被人一眼看穿身份,老人叹道:“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我在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揭穿。那你再猜猜,我是什么级别的?” “宗师级。” 大师级机甲修理师可修理ss级以下机甲,而sss机甲只有宗师级机甲修理师能修理。沈聿已经说过自己精神力等级是sss级,而老人仍是自信的样子,显然sss级机甲于他而言不过是活动活动筋骨,所以站定答案。 “哈哈。”老人长笑,“作为你回答正确的奖励,我可以帮你修理机甲,但是有一个要求。” “请说。” 老人收了笑,脸上的神情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们终有一天会离开垃圾星,我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带库克走。” 不待沈聿应下,库克就一口回绝:“不行!我要照顾奶奶。” “你奶奶有我照顾,你这么大了,也该出去长长见识,库克,这个世界可不是只有你现在看到的一亩三分地这么大,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 “我不出去。”库克一脸倔强,“我对外面的世界没兴趣,一亩三分地就一亩三分地,我乐意!我开心!” “如果你奶奶知道是她把你困在这里,她一定会非常内疚。” 库克咬牙:“你威胁我也没用。” 老人哈哈笑:“我这不是威胁,是劝说,你难道不想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机甲?”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机甲的,库克自然也是,只是在垃圾星,机甲价格在黑市里被炒得很高,外星球淘汰的机甲在这里能喊出比原价告出三四倍的价格。 库克意志坚定:“利诱也没用,我要陪着奶奶。” 老人伸手给了他一栗子:“笨,又不是说不能回来了,你出去看看,想家了就可以回来。只有你学到更多,自身强大了,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奶奶。” “你需要学习,充实自己,联邦政府的教育还是不错的,福利也好,你奶奶的病花费大,仅靠你每天采煤渣是赚不了什么的。”见库克神情动摇,老人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你难道不想找到你的亲人?” “不想。”库克嘴硬道,“他们既然抛弃了我,我何必要去找他们?” “傻话,你总要去看看的,如果不好,那就回来,但如果遇到更好的,你就放手飞翔,哪有老鹰始终赖着家人的?”老人望着眼前的少年渐渐出了神,依稀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时候他还是个嗷嗷哭嚎的小婴儿,被抛弃到垃圾箱边,库克奶奶的儿子离开了垃圾星,她遇到库克,心生怜悯,就将他带了回去抚养,一老一幼就这么相互扶持了十多年。 而现在,小婴儿已经长大,该放手让他独自去面对这个世界,任管他是狂风暴雨还是风和日丽。 老人的眼里欣慰而欢喜:“慢慢来,不要急。” 不要急,岁月总会弥补你曾经缺失的过往。 最后,库克还是答应了和江云月他们一起离开垃圾星。 沈聿将存放人形机甲的空间纽交给了老人,他倒也心宽,一点不怕老人占为己有翻脸不认人。 对此,沈聿表示,他基本的看人能力还是有的。 被江云月一句话堵回:“哦,所以你来到垃圾星也是因为这里风景太美所以想来观赏观赏?” 被戳中痛脚的沈聿脸色沉了下来,下颚微抬,脸上的线条紧绷,整个人像是悬崖边生长的不屈松柏,挺直又冷飒。 江云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假装高冷,实际是她完全不敢对上沈聿锋利的视线,幸好客户的到来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江云月的第一个客户是个和波特老人年纪相仿的老人,名叫尼古拉,两位老人先是笑呵呵地寒暄了一番,尼古拉就切近主题:“我看了你给我的影像,希望这不是技术合成。” “这是自然,我做生意那么久,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们?”博特为他们介绍,“这就是我要为你引荐的人选。” “您好。”江云月客气地打招呼。 尼古拉严肃地看着她:“嗨小孩,你要知道欺骗我的下场,你真的有这种神奇的魔法,可以抵御攻击?” “不是抵御攻击,这是有一定的防御能力。”江云月认真解释,“这就好像安全气囊,只是起到一个削弱伤害的作用。” “我需要看到全部的过程。” “当然。” 尼古拉的实验就是准备了材质剪切一模一样的两套衣服,最直观的办法就是看到对比后的效果,这点江云月自然毫无异议。她取了其中一件衣服,倒出刚从库克那买到的灵石,也不怕他们偷师,直接缝制了起来。 镶嵌到不同材质上的防御阵法手法也是不尽相同,衣服上的防御阵法江云月已经非常熟练,这得益于上个世界所有的修真大能衣服上都镶有防御阵法,只是等级不同。 镶嵌一套衣服上的初级防御阵法,需要用去了十二颗灵石,对于这点江云月尤为心疼,不过技术的改良也只能得到以后了。 放下手中的衣服,将灵石收回到袋子里,顺手挂回到腰上,江云月抬头对围在她周围看得入神的几人道:“好了。” 尼古拉保持质疑的态度:“这就可以了?” 江云月语气平和:“是的,我们可以来做下实验,就能知道有没有镶嵌成功。” 实验很简单,就是用刀划,为了保持实验的真实性,执行任务的是尼古拉本人,别看他已年老,但手上力气很大,第一下就把那件没有镶嵌防御阵法的衣服划破。划第二件衣服时,他还特意看了江云月一眼,短刃在手上挽了个漂亮的花。 江云月淡然以对,心理战术对她起不了作用,她相信自己的能力,绝不会出错。 尼古拉见小姑娘不受自己的影响,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但心里对她的评价提高了一分,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只是一刀划下去,竟没在衣服上留下一丝痕迹,就好像他之前的举动是错觉一样。 江云月扬了扬唇。 尼古拉又试了一次,这次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但也不过是在衣服上留下很浅的一道,衣服一抚平就消失不见。他心里惊奇,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自己的力气有多大,自己手中的小刀又有多锋利,但即使这样也还是无法划破衣服。他只觉得那一下仿佛刀尖碰上了密度极高硬物,再难下去半分。 老人见状,笑问道:“怎么样?我不曾骗你吧。” 收回短刀,尼古拉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他望向江云月,这次脸上带了抹顺心的笑:“小姑娘你要不要来我这,薪酬高福利好,还能保证你的安全。” 老人哭笑不得:“挖墙脚都挖到我这里来了。” “什么挖墙脚?我这是爱惜人才,怎么样,小姑娘,你有没有兴趣来?” 江云月失笑,她摇头拒绝:“我已经和博特先生签下合约,不能失信于人,我也做不出撕毁合约的事来,至于安全……我自己就有能力保护我自己。” 这口气倒是自信,尼古拉眼里更为满意了,对于恪守信用又有能力的人,他一向宽容:“你要是什么时候改变心意了可以来找我。” “这是当然。” 挖墙脚失败,尼古拉便继续谈这笔交易:“我需要给我孙/子的衣服镶嵌上防御阵法,一共五套,衣服我已经都带来了。” 博特老人的价格定得多高江云月是知道的,尼古拉竟然一口气下了五套衣服,江云月数着自己的收益,看向尼古拉的眼神变得亲近,财神爷啊! 老人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取笑道:“那小子……怎么不给自己做几套?” “我都这把年纪了,生死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拿走我的性命。”尼古拉傲然地道。这个老人身上有种经历风霜后的倔强,睥睨而立,傲骨自成。 他说完之后,看了眼沈聿,淡淡道:“你来的时候倒是闹出了不小动静。” 沈聿从容以待:“我会收拾好的。” “我已让人解决了,西区这段时间人心惶惶,不宜弄出太大动静。”尼古拉轻描淡写,仿佛对付在沈聿身后紧追不舍的那些人不过是掐死蝼蚁。 沈聿恭谨道:“多谢。” “我先走了,这帮臭小子最近闹得厉害。”尼古拉转身对博特道,“衣服做好后让人送到我那里就好。” “行了行了,你忙去吧,让你外孙别闹太大,好歹一个区的,别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嗯。” 尼古拉留下定金就走了,江云月赶紧向博特预支了20%,没办法,穷/(tot)/~~ 手里有了钱,底气也足了,江云月将衣服打包,打算带回家慢慢做。 库克见了道:“别提来提去了,你就先放在这,晚上回去的时候不还是要经过这里?到时候再来拿也是一样。” 江云月本来打算回去的时候走近路,虽然偏僻了点,但身边有个战斗力max的沈聿,她毫无后顾之忧,但听库克这么一讲,想着反正也就多拐一条街,便不拿走了。 老人还要做生意,所以这次是江云月、沈聿和库克一起走。 库克边走边道:“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矿场巡逻突然多了起来,好几个被抓到打了个半死,晚上我们去的时候你们一定要跟紧我,别四处乱窜,否则被抓到后我也没办法。” 江云月深思,矿场的巡逻为什么多起来?难道他们也发现了灵石?不对,这个世界没有修真,除了自己,应该不可能会有其他人发现灵石的作用,就算看见了,也不过是当做好看一点的石头,那么就是矿场挖到好东西了,会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戒备? 想着,江云月看了沈聿一眼,正巧对上对方也看过来的眼神,两人不着痕迹地交流了下想法,显然都想到同一点上去了。 不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的目标是灵石,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否则一批追杀没解决,又多了一批,那可就太刺激了。 到了库克家,也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江云月递给沈聿一支低级营养液,这是在来的路上买的,光脑里有钱后江云月底气特足,一下就买了二十支,足够他们生活到下笔进账。 库克看到她这动作,看了沈聿一眼,目露鄙夷,在心里下了定论,哦,吃软饭的。 江云月自然看到了他这眼神,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沈聿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从他紧抿的嘴唇来看,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解决完低级营养液,江云月陪着库克奶奶聊天,库克的奶奶非常喜欢江云月,一晚上精神气头都很足。 库克和沈聿就坐在一边听着两人从各家家里长短谈到库克的学习和未来对象,还详细分析了库克认识的女生,想找出最匹配的一个。 库克在一旁听得一脸黑线,低吼着打断她们:“我才十三岁!你们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些。” “都十三了哪里还早。”库克奶奶皱眉,“也该开始上心了,不然你想等到自己二十三岁还找不到对象啊。” 库克:“……二十三岁还找不到对象很正常好吗?这样我还能有更多的时间陪陪你。” “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库克奶奶一脸嫌弃,“你看看你江姐姐就聪明多了,找了个这么俊俏的对象。” 江姐姐:“……” 江姐姐他对象:“……” 第34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十二) 和库克他们告别后,江云月和沈聿就回去了。两人精神力都很高,感知力强,走到一半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后面鬼鬼祟祟跟踪的几人跟着跟着就发现其中一个目标不见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忽听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箫音,几人脸色一变。 他们可是知道那女人特古怪,能够以箫音伤人,这点在他们来的时候就被千叮万嘱,他们为了避免被蛊惑,还特地在耳朵里塞了棉花,但这箫音却像是无孔不入一样,不管他们怎么反抗,都能听到这箫音。听到最后,众人只觉得脑海一片浑浊,眼前的景象似乎都扭曲起来。 江云月放下竹箫,看着身后的几人昏倒在地,“啪啪”叠成小山。 沈聿也回到了她身边:“没有其他人。” 江云月若有所思:“多半是上午的那些人。”她记得有个叫诚哥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在这几人里。 “先把这些人绑回去吧,拷问一番就知道了。” 作为唯一劳动力,沈聿担当起了运输的重任。 身为联邦最年轻的少校,沈聿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名搬运工。 大概是有了沈聿在旁,回去的路上,肆无忌惮的打量少了许多,江云月也乐得轻松,再次觉得收留沈聿真是自己做的最明智的选择。 作为垃圾星的一个小混混,路然一直秉承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准则,最先投奔于诚哥手下。他办事利索,也颇为诚哥倚重。因此在接到诚哥让他跟踪一个拿着竹箫的女人消息后,他就让手下秘密查看。 原本他只想着找到这人后让诚哥对付,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小心翼翼,还是栽了。 路然醒来后,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后就知道事情暴露了,跟他绑在一起的,还有他的几名手下。 对于有用的俘虏,江云月还是非常照顾的,只让沈聿将他们捆在一起。见其中一名醒来,她笑得十分纯良,很体贴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明明眼前的女人柔美漂亮,她身边的男人俊美沉默,但路然就是有股直觉,就好像小动物遇到天敌,令他后脊背寒毛全都立起来了。 江云月看着对面小少年警惕的眼神,莫名有种角色对调的错觉,好似对方是无辜路人,自己是见/色起意居心不良的坏人。 默默将脑海里的幻觉挥散掉,她笑得更加亲切:“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路然自然不可能告诉她,实际上他也确实不知道原因。 他不说,江云月也多半能猜到:“让我想想,偷盗,不可能,我看你们也非难民……”她的视线在路然身上穿的衣服上扫过,落到他粗糙但干净的手指上,“不缺食物,不缺钱财,那么,就是特意来找我们了?” 路然瞪大眼睛。 江云月笑得更开心了:“哦,看来是被我猜中了,真幸运。让我再来猜猜,今天早上你们诚哥……”她说这个名字的时候特意顿了下,看到对方惊讶的神情,这才笑着继续道,“原来你也认识诚哥,想来是他让你们来的。” 知道不是实验室或者沈聿的仇人找来,江云月也松了口气,与沈聿对视一眼,又道:“我听说最近东西区冲撞越来越大……诶,你们最近网罗了几个人?” 路然没想到她会一下子想到这么多,他嘴巴牢,依然不肯说。 江云月耸耸肩,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换了沈聿上。 沈聿手段干净利落,再加上路然的一群猪队友也醒来了,不需要怎么逼问,就争先恐后地推卸责任,将事情原委说了个一清二楚。 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但两人从零碎中七拼八凑出了真相。就如江云月猜想,因着她上次的出手,引起了上面的人注意,再加上最近东西区火拼,群攻技能满级的江云月就成了香馍馍。 沈聿还欲打算继续问下去,被敲响的房门打断。 众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这次来的人比早上要更礼貌些,他只敲了几声就停下,之后响起了粗犷的声音:“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这声音有点耳熟。 江云月看了路然一眼,果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脑海里浮现早上的对话,江云月猜想这声音就是所谓的诚哥。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知晓对方非敌人且有求于自己,江云月想着自己要离开垃圾星能有人帮一把也是不错的交易,也不拿乔,去了门边,右手一翻,握紧竹箫。 在没见到真人前,还是需要警惕些。 沈聿悄无声息地落在门后。 两人认识不过一天,却已默契地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对方的计划。 倒是江云月想多了,门外就四个人,另外三个都是瘦猴一般毫无威胁的人,唯有中间这人,身材健硕,哨兵气息强烈,他的精神体是只猛虎,正站于他脚边,警惕地望着四周,从喉咙里逸出低低的吼声,背脊紧绷,弯曲如弓,蓄势待发。 诚哥进来后,看到房间里被捆住的路然几人也不惊讶,显然已经知道,倒是多看了沈聿几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给他的威胁非常大。别看诚哥这人长相粗犷,实际上他心思极为细腻,且善于观察。 他不露声色地将屋内景象收拢于眼,对着江云月朗声笑道:“是我没管好他们,十分抱歉,这样吧,一千星际币一个人,你觉得如何?” 一千星际币换一个人,她一下子就有三千星际币收入,生活能宽裕很多,而对方这么做,不仅收拢小弟,还能博得她的好感,真是一箭双雕。但江云月也确实需要这些钱,因此她答应了下来。要想合作,总要给对方一点面子。 “也是我过于紧张,毕竟我一个女人总要多注意点。”江云月说的好不内疚,在双方气氛和谐下来后,她以音为刃,削开了捆着路然几人的绳子。 既然要想合作,自然要露上一手,免得对方把她当傻子蒙。 路然几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神乎其技的技能,简直像是特效,一时惊呆了,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诚哥眼里闪过精光,咳了一声提醒自己这边的人,态度比之前更为温和:“你们放心,有我在,这片区域绝不会有人敢动你们一分。”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他们去了其他区域,他也不保证他们安全。 江云月笑,从流如善地跟着他们的叫法:“多谢诚哥。” “哈哈,既然你都喊我一声哥了,我自然要护着你们几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点到即止即可。 “想来你们也已经猜到我的目的,不知意下如何?” 第35章 被调换的双胞胎(十三) 有免费送上门来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江云月与诚哥达成了协议,江云月免费给他们做三十套初级防御服,作为交换,他们则替她和沈聿处理身后的那群小尾巴。 江云月附加了条件,所有灵石需要他们提供。她讲了灵石的辨别方式后,诚哥也一口应下。 合作统一后,诚哥就带着一群首先走了,江云月关了门,想到未来至少一个月的安稳日子,颇松了口气。她回头询问沈聿:“你的机甲能什么时候修好?” 沈聿道:“一个星期之内。” 距离下一班垃圾车到来也差不多只有十多天,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江云月拿出纸张,罗列着需要购买的物品,沈聿则在一旁修炼,他的精神体被放了出来。小熊猫还有些没缓过神,呆头呆脑地探了一圈,大概是在找小兔子,结果没找着,气闷地挠了沈聿几下,被沈聿*了。 感受到小熊猫的波动,窝在江云月口袋里的小兔子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到小熊猫,开心地蹦到地上,然后一跳一挑地向它蹦去。 两只小动物开开心心地玩了起来,江云月心神一动,看向沈聿,未料正对上对方深邃沉静的眼眸,江云月淡然地朝他点点头,低头继续记着笔记。 她看似认真,实际上心神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每次自己的精神体和沈聿的精神体相触碰,都会带给她很奇异的感受,尤其在她帮他梳理过精神之后,这种感触就更深了,仿佛两人之间连着无形的羁绊,所以他们的精神体才会那么亲密。 这么一想,江云月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袒/露精神体,就好像赤/裸全身,只有极为信任的伙伴才能获得这样的优待,但她对沈聿总有股说不清的信任,就好像最初世界的李睿卿,以及上个世界的无相…… 江云月神情一凌,挥去脑海中分散的思维,她的视线再次落在沈聿的精神体上。 一模一样、圆滚滚胖乎乎、憨态可掬的熊猫…… 她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低头打算继续写,却发现整张纸已经被自己写满了无相两个字。她正要销毁纸条,右耳一动,感知到沈聿的靠近。 “无相?”男人的声音清冷淡漠,“男人?” 江云月不紧不慢地将纸张折起来:“哦,这是我以后打算出家的法号。” 沈聿:“……” 他垂着眼眸,没有说话,脑海里仍是那一眼掠过的字迹。潦草、迟疑、不安。 呵…… 忽视掉对这个名字的熟悉感,沈聿正打算继续锻炼自己的精神力,却见原本还在和小兔子玩耍的滚滚站了起来,左顾右盼,找到他们后,撒腿奔来,到了江云月脚边,还嗷嗷叫了起来,显得很是兴奋。 江云月一脸莫名,她迟疑得看着沈聿:“发/情了?” 沈聿脸一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云月在心里啧了声,面对熊猫,还是十分有耐心地:“找错人了,你主子在那边呢。”怕它不理解,她还指了指沈聿。 小熊猫反而扒拉着她的裤脚更紧了。 江云月见它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纸条看,犹豫了下,试探地将纸条递到它面前,它立刻伸长手,嘴里嗷嗷声不断,像是在雀跃,也不知高兴个什么劲。